她甚至還來得及想，他的懷抱就跟他這個人一樣，又冷又硬。
“你都是這樣求人原諒？”蕭靖塵的面色不佳，語氣更不佳。
“不是，你誤會了。”周念慌忙從他懷裏爬起來，“我真的是腳下打……”
她正要解釋，馬車好死不死地停下，她再度重重摔回蕭靖塵懷裏，只聽悶哼一聲，應該是將人砸疼了。
“王爺，國公府到了。”林蔚在車外低聲道，“要親自送大姑娘回去嗎？”
蕭靖塵不語，低頭看着懷中溫溫軟軟，又散發着香味的身軀，目光好似要喫人。
“對、對不起。”周念爬起來道，“你腿有沒有事？”
她慌忙檢查他的腿，手忙腳亂間，與他的手在空中相遇。
“對不起。”她立刻觸電般收回手，“臣女無禮。”
在侯府，周念感受到了皇權對於普通朝臣的壓迫感，何況她還只是個朝臣之女。
所以她今天學會了個詞——對不起。
蕭靖塵略微嘆了口氣，不明白她怎麼那麼多的“對不起”。
也不知道她方纔對付太子的伶俐和膽量呢？
“以後不許再說‘對不起’。”蕭靖塵說完，覺得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太過冷淡，聲音便低了些，“本王不喜。”
效果卻顯然不好，她顯然更緊張了：“是，臣女以後絕不會再說！”
蕭靖塵深吸一口氣，正打算再說些什麼來緩解。
林蔚不合時宜地掀開簾子：“王爺，國公爺回來了。”
趁着他掀開簾子，周念風一般跳下馬車，往國公府跑去。
“反了！”林蔚在她背後喊了聲，“大姑娘，反了！”
他莫名覺得背後涼颼颼的，雖然十分不解，卻還是站直了身子，放下簾子。
在周念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時，已經來到周珉的馬車前。
“慌慌張張，成何體統？”周珉冷聲斥責。
“是，女兒急着見爹爹。”周念忙着解釋道，“爹爹安。”
周珉沒在意她在說什麼，而是看着不遠處衛王府的馬車，躍下馬步行過去。
“臣給王爺請安。”周珉拱手道，“既然都到了門口，何不進去坐坐？”
“不必。”蕭靖塵在馬車內冷淡地道，“路過罷了。”
他話音剛落，林蔚就吩咐車伕離開。
看着遠去的馬車，周珉回過頭問：“你與衛王一同回來的？”
“是，爹爹。”周念誠實地道，“今天太子給我和衛王定了婚事。”
“什麼？”周珉不可思議地看着周念，“爲何？”
“女兒不知。”周念搖頭，“就是突然定下來的。”
“你不知？”周湘坐着後面的馬車回來，“長姐可真是會推脫責任呢，分明是你引誘衛王爺在先，還巧言善辯，讓太子殿下給你定下婚事，估摸着，你早就和衛王爺不清不……”
她好不容易有幾乎與太子殿下獨處，卻被衛王府的人愣是拽回來。
必定是周念見不得她好，這纔要陷害她。
“住口！”周珉瞥了眼四周，還好沒什麼人，轉身就進了府中。
在門口守着的張氏見狀，不明原因地問：“怎麼父女三人一同回來了？”
周珉與周念都不說話。
周湘卻挽着張氏，嘰嘰喳喳將今天在顧侯府發生的事情，添油加醋說了一番。
瞥了眼周珉陰沉的面色，周湘十分得意地揚起下巴。
她在等着周念被爹爹狠狠責罰！
“跟我來。”周珉冷聲對周念說了句，就向東園方向走去。
周湘以爲接下來迎接周唸的定然是一頓板子，眼角眉梢的笑意險些溢出來。
周念不是不讓她好過，她也得百倍還回去纔是！
到了東園，張氏與周湘正打算進去，卻被人攔在門外。
“張夫人，國公爺吩咐，只讓大小姐一人進去。”
雖然被拒之門外，周湘卻沒有半點不開心。
“娘，我們回去等着好消息就是了。”周湘開心地道，“這次爹爹肯定會打死她！”
母女二人離開，東園的門也緊緊閉上。
周念在書房門口等了好一會兒，周珉都沒讓她進去。
今天這件事確實來的有些突然，她本以爲婚事會直接下聖旨，沒想到竟然如此兒戲。
她對此事準備不周，反應難免有些慢，處理的不是很妥當。
不知道周珉此刻會怎麼想她？
過了足足兩刻鐘，周珉才吩咐她進去。
“念念，你想好了？”周珉淡淡問，“嫁給皇族，無論是誰，將來的日子都不會一帆風順。”
周念愕然地看着他，本以爲他會責罵，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問。
“怎麼，以爲我會怪你？”周珉笑笑道，“事發突然，你已經處理地很好，有我當年的身影。”
周念眨了眨眼，這還是真是意外的收穫。
她溫聲道：“太子既然開了金口，此事應該是沒有迴旋的餘地，是女兒沒有考慮周全，讓爹爹陷入風險之中。”
“哦，是何風險？”周珉有意要考考她，“說來聽聽。”
“如爹爹所說，嫁給皇族，無論是誰都不會安穩。”周念正色道，“衛王是曾經的戰神，功高蓋主，太子殿下忌憚，就算身殘也會有人爲了他軍中的威望而拉攏他，他也遲早會面臨被迫捲入奪嫡之爭，若是失敗，到時國公府不免會受到牽連。”
周珉讚賞地笑了笑，頷首道：“不錯，以前倒是我看錯了。”
本以爲大女兒就是個悶葫蘆，沒想到她對朝局的分析如此一針見血。
“以前爹爹常說這些。”周念順勢拍馬屁，“女兒都記得。”
“很好。”周珉誇讚道，“身爲國公府嫡長女，這纔是應該有的見識，以後你也別總是待在南園，時常來爲父這裏說說話。”
“是。”周念故作歡喜地應了聲，擡眼問，“那爹爹這裏的點心，我可以帶回去給孃親喫嗎，她最喜歡了！”
她看着周珉，眼中露出一絲少女獨有的嬌憨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