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蔚已經趕來了衛王府的馬車,就在門口等着。
蕭靖塵卻顯然不着急上馬車,反而淡淡道:“周念,你方纔爲何幫周湘?”
他想試試看,周念會不會對他說實話。
“她是臣女的妹妹。”周念淡淡道,“在這種場合,她丟臉相當於臣女丟臉。”
她的話半真半假,讓蕭靖塵蹙起眉頭:“是嗎?難道不是爲了在太子面前表現?”
“王爺這話什麼意思?”周念頓住腳步,“之前怎麼說我也救了王爺,如果你覺得我是那種人,大可讓皇上收回成命。”
她原本想着,如果非要成婚不可,蕭靖塵比顧雲瑾合適。
如今看來,如果蕭靖塵這樣誤會猜忌她,這個婚不成也罷。
將蕭靖塵推到馬車跟前,她便欠身道:“王爺慢走。”
看着她冷淡的神情,蕭靖塵終究沒有解釋什麼,而是任由林蔚將他送上馬車。
就在周念打算離開時,又被他叫住:“大姑娘覺得,這婚事可退?”
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,說這話時,他右手不自覺地捏緊了。
“王爺若不願,自然是強求不得。”周念擡眼直面他那雙空洞的眼睛,“臣女也並非是無賴之人。”
看着她目光中的純澈,蕭靖塵驀然鬆開手指,頓覺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重,想要找補。
豈料聽見他們不說話,林蔚這個蠢貨居然吩咐車伕離開。
在車輪動起來的那刻,周念已經轉身進了府門。
直到看不見衛王府馬車,她才長長地呼出口氣,如果還未成婚蕭靖塵就誤會她,以後還如何做自己的事情?
她相信,自己方纔那番“真心的剖白”,定能打動衛王這種直男。
她回南園就要經過東園,聽到裏面周珉正在發脾氣。
今天周湘在那麼多人面前丟了他的臉面,他自然是要好好處罰這個恃寵而驕的丫頭。
這種熱鬧她很想讓自己這雙眼睛看看,卻沒有理由進去。
就在猶豫時,張氏不知從哪裏跑出來,衝過來就要給周念一耳光。
小九自然是不會讓她得逞,立刻攔在周念身前,那拳頭就砸在了他胸口。
張氏的力氣很大,小九悶哼了聲,腳步卻未移開半點。
“你這個天殺的,你不過是辦了一次宴席,就害得我湘兒在人前出醜!”張氏撲着要打她,“我今天若是不處罰你,還真當我們母女是好欺負的?”
張氏被周珉首肯放出來,讓她來東園。
這一路上她已經知道了宴席上發生的事情,並且將這一切都歸咎於周念。
認爲周念簡直是個災星,若是她自己去辦宴席,必然不會出現這種情況。
她腦海中的怒火越來越旺,以至於失去了理智,衝上來就想要打周念。
“姨娘這是什麼話?”周念冷笑道,“是周湘自己將酒倒在人家郡主身上,我幫她怎麼還幫錯了嗎?”
“姨娘這話錯了。”周念挑眉,笑容看似帶着挑釁和不屑,“周湘就算好好的,我也是這國公府唯一的嫡女,我需要跟她爭嗎?”
這話徹底激怒了張氏,她又一次撲着要來打周念。
周念要的就是激怒她,好引起東園內周珉的主意,這樣自己才能藉機進去。
果然,侍衛將這裏發生的事情告知周珉,他很快讓人出來,請她們兩人進去。
張氏瘋癲似的轉身進了東園,看樣子是要去找周珉做主的。
周湘到底是個女兒家,周珉也不願意女兒當着旁人的面失了名聲,就讓僕人們全都離開。
院子裏只剩下他們四人,就算打了也不會讓周湘無顏見人。
見這架勢,張氏一進門就哭訴道:“夫君,這件事都是妾身不好,妾身不該惹你生氣,這才讓這場宴席辦成這樣丟人的樣子。”
“你還知道丟人?”周珉冷聲斥責,“看看你教的好女兒,平日裏驕縱慣了,有皇子和郡主在,她也以爲自己多厲害,竟然敢跟郡主頂嘴?還企圖在宴席上毀壞長姐的名聲,今日我就算是打死她都不爲過!”
張氏原本哭訴是想要讓周珉收了怒氣,憐惜她們母女。
沒想到周珉竟然是這個反應,句句替周念說話,她的哭聲卡在了喉嚨裏,不上不下,難受極了。
“娘,娘你快救我!”看着周珉手裏的木棍,周湘害怕極了,哭着求張氏救她,“今天真的是那個郡主太過分,與女兒無關。”
“爹爹,這件事都過去了。”周念上前,十分懂事溫柔地道,“湘兒身子弱,可經不得家法。”
她很清楚,這個時候她若是勸着,周湘越是要捱打。
若是她等着看熱鬧,或許這棍子就落不下去了。
“你看看你姐姐!”周珉指着周湘怒斥,“這麼多年,你得到的要比她多,你娘也好好地在你身邊,你居然如此不長進!”
“啪!”
周珉一棍子打下去,沒有絲毫放水,周湘嗷一嗓子喊出來,整個人都癱在地上,看起來像是已經昏迷過去。
見女兒面色慘白,張氏心疼不已,立刻跪下護在女兒身前:“夫君,不能再打了,真的不能再打了!湘兒身子弱,你這樣會打死她的呀。”
“打死也罷。”周珉惡狠狠地道,“省得她將來出去給國公府丟人現眼,明日在朝堂上,我還不知如何跟那些御史周旋,才能保住國公府一世清名!”
“可你也不能爲了清名,殺了我們的女兒啊。”張氏哭着哀求,“夫君,求求你了,別打了。”
眼瞧着周珉要動搖,周念也跟着躬身道:“爹爹,妹妹已經得到懲罰,想來也知道‘大不敬’之錯的嚴重性,以後不會再犯。”
張氏瞪了眼周念,這是嫌她的女兒挨的打還不夠多嗎?
周珉這纔想起來,周湘不僅是頂嘴,而是犯了“大不敬”之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