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蕊是張氏的人,如果她說出的向着張氏,自然是不用多說,周珉也能看得出來端倪。
可她若是向着周念說話,自會導致張氏被周珉責罰。
張氏以後自然是不會相信她,而她會爲了表現做更多的事情。
周念向來不怕人動,就怕對方安靜下來,她抓不住把柄。
顯然,思蕊也意識到這個問題,所以目光不住地往張氏那邊瞟,奈何對方卻不睜眼看她。
張氏委屈地道:“夫君,妾身知道自己身份卑微,可大小姐用一個婢女來羞辱妾身,也太……”
說着,她已是泣不成聲。
就在周珉看過來時,周念沒有絲毫躲避地迎着他的目光:“爹,這府裏的下人多年都是姨娘在管理,自然不會偏向我和我娘,說話最是可信。”
此刻何氏從屋內出來,周珉上前握住她的手,坐在主位上道:“思蕊就說說看,方纔到底發生了什麼?”
張氏此刻想說話已是不能,正好給了思蕊一個眼神,示意她虛虛實實地說。
奈何思蕊是個蠢的,當初是因爲一些小聰明被張氏看中,此刻全然亂了陣腳,自然是不知道該如何說。
在重壓之下,思蕊還是艱難地開了口:“回國公爺的話,夫人的確是來看望南園夫人的,也沒做什麼越矩的行爲。”
聞言,周念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,瞥了眼張氏瞬間黑下去的面色,道:“思蕊,你分明是南園的人,竟敢顛倒黑白?”
“奴婢沒有亂說。”思蕊立刻跪下去道:“奴婢當真是沒有瞧見夫人做什麼對南園夫人不敬之事。”
周唸的問題問完了,迫使她將方纔的話又說了一遍,這就是讓周珉聽清楚。
如果當真是南園忠心的僕人,又豈會這樣稱呼何氏?
“你這賤丫頭,失心瘋了?”張氏怒罵道,“從哪裏學來的……”
“誰是南園夫人?”周珉打斷她的話道,“是誰教你這樣說話?”
“奴婢、奴婢……”思蕊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,立刻解釋,“奴婢方纔說錯了,奴婢說的是‘我們南園夫人’。”
她根本沒有覺出自己這算是越描越黑,在場所有人的面色都因爲這句話而更難看了。
何氏悠悠地道:“我這麼多年不醒,僕人只知張夫人,卻不知我,也是正常。”
“別動怒。”周珉不知出於什麼原因,今天對她格外溫柔,“無論到什麼時候,你都是國公府主母,這個僕人如此不知深淺,發賣了就是。”
聽說要發賣了自己,思蕊慌忙匍匐在地道:“國公爺開恩,奴婢以後定然盡心伺候夫人,絕無二心。”
“這麼說,你以前是有二心?”周念及時問,“你忠心的,又是哪個夫人?”
得趁着今天的機會,將思蕊的罪名釘死,讓周珉懷疑張氏的用心,以後她就不敢再往南園裏塞奸細。
可週念餘光看過去,卻沒發現周珉有絲毫驚愕的表情,難道他之前就知道,所以是在裝?
“說!”周念聲音大了些,“你到底忠於誰?”
思蕊不說話了,她將頭都磕爛了,鮮血流在臉上,也不敢去擦。
“帶下去。”於嬤嬤已經吩咐幾個婆子帶着思蕊出去,“這種對主子不忠心的東西,最好發賣的遠遠的,以後都別再見到!”
思蕊看着張氏,想要求救,卻見她目光冷厲,只好閉嘴認了。
“這個賤婢就是想要挑撥妾身與姐姐的關係。”張氏還在企圖狡辯,“姐姐可千萬別被她騙了!”
“騙不騙的,都沒什麼要緊,我如今身子剛好,這府中還是得依靠你。”何氏冷淡地道,“你也就不比在這裏演戲了,回去歇着。”
張氏剛要再解釋自己並非演戲,擡眼就看到周珉那雙冷淡至極的目光,她只好住了嘴,示意劉嬤嬤將自己擡回去。
此情此景,讓周念心中的疑惑更深了。
周珉看起來應該對張氏沒多少感情,不然也不會這樣對待她。
反而是何氏清醒之後,即便是兩人鬧得不歡而散,他也照樣晚上回來。
這兩天,周珉竟然連沐柔那裏都不去了。
急得沐柔不住地在她屋門外往這邊瞧,見周珉又進了主屋時,眼中難掩失落。
看着周珉正輕聲細語地哄着何氏,周念躬身道了句“告退”,便離開。
這兩日眼瞧着就要過年,她得趕緊將店鋪定下來。
今天是個絕佳的,出去看店鋪的機會。
換了身比較舒適的衣服,她便從後門出了府。
看好的那家店鋪,價格上有些不合適,她想再往下談談。
雖然此刻已經是下午,但街上的行人卻一點都不少。
有了早上的教訓,她自然是不會再找偏僻的巷子走,而是專挑人多的地方。
半個時辰後纔到了那條巷子,醫館瞧着下午沒什麼生意,正好談事。
瞧見她來了,醫館大夫苦笑着道:“姑娘,這醫館實在是不能再少價了,我這醫館是南街老字號,你問問這條街上誰人不知?”
“既然老字號,爲什麼不做了?”周念再次問這個問題,“你說的怕是假話吧?”
“你這姑娘!”大夫顯然怒了,繼而嘆了口氣,“老朽婆娘得了重病,老朽醫者不自醫,準備帶着她去遍尋天下名醫。”
周念突然怔住,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。
這世上有真感情的人不多,這個齊大夫絕對是其中一個。
“原來如此。”周念聲音溫和了許多,“之前多有得罪,很抱歉!我略懂醫術,可否讓我去看看你家夫人?”
齊大夫聞言,詫異地擡眼看着她,雖然隔着紗帽瞧不見面容,但聽聲音年紀就不大,哪裏能有什麼高超的醫術。
當下,他也沒什麼在意,轉身便忙自己的去了。
“若是我沒猜錯,齊大夫你脾虛,肝火旺盛,可對?”周念淡淡笑着問,“你的舌尖,可有牙印?”
齊大夫這才頓住腳步,回過頭看着她,眼睛有那麼瞬間亮起希冀的光。
但很快他就重新轉過身,不過是一些小把戲。
“你是不是還有偏頭痛的毛病?”周念問,“常年靠止疼藥維持?”
這回,齊大夫徹底停下腳步看着她:“你當真,是名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