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好好。”齊大夫眼裏的光重新亮起來,“姑娘可願此刻就跟老朽回去?”
周念點頭應了,與他一起收拾了桌上的草藥,從後門離開。
齊大夫的家就住在後門不遠處的小院子裏,院子不大,曬滿了各種藥材,且收拾的很整潔。
進屋之後,周念瞧見齊大夫的妻子王英就躺在牀上,面色格潮紅,顯然是發高熱,呼吸也很急促,還伴有陣咳。
多年的行醫經驗告訴她,大概率是肺部的病症。
周念迅速將自己做好的口罩戴好,手上也戴了雙輕薄的手套,這纔給王英診脈。
片刻之後她才知道,原來王英患的是肺y。
只可惜這個時候沒有消炎藥,否則三五日也就好了。
略微思索片刻,她突然寫了張紙條遞給齊大夫:“醫館可有這幾種草藥?”
齊大夫看了眼,蹙眉道:“前面這幾種倒是有,黃岑不太好找,我這就出去其他醫館瞧瞧,其他的藥院子裏都有。”
“好,你去吧,交給我。”周念溫聲道,“放心。”
齊大夫說完,有些猶豫,看了看妻子,又看了看周念,最終還是轉身去找草藥。
周念迅速在院子裏找到那幾種草藥,然後將它們全都搗碎,放在藥罐裏熬製。
熬藥的時間很長,天色很快就暗下來。
就在藥剛熬好,周念拿下來的瞬間,突然聽到外面有門打開的聲音。
以爲是齊大夫回來了,她就沒有在意。
直到面前出現一柄閃着寒光的匕首,她登時不動了,眼睛盯着那柄匕首,生怕傷到自己。
“別出聲,我還能饒你一命。”一個低啞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,“否則……”
這兩個字很有威脅性,周念立刻捏着鼻子道:“好漢,你別、別爲難我,我就是個小女子。”
還好她今天特意穿了普通麻布衣服,否則定會被對方發現她身份不一般。
這個黑衣男子似乎也很緊張,一遍用匕首抵着周唸的脖頸,一邊看着屋頂。
看來背後有人在追殺他,周唸了解到這個,就刻意突然擡眼看向背後道:“那邊,怎麼有人?”
黑衣人本就緊張,被她這麼一喊,手都鬆了些,擡眼看向身後的屋頂。
周念幾乎是同時起身,將地上的火爐拿起來掄在黑衣人腰間,趁他喫痛後退,奪過他手裏的匕首。
火爐被黑衣人踢翻在地,周念慌忙躲避,裙襬還是被火苗撩到。
這時,屋頂果然有個身影從天而將,一把窄刀直直地插入黑衣人心臟,順帶着還攪了攪。
空氣中瀰漫着濃烈的血腥味,黑衣人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委頓下去。
那個身影拿出帕子擦了擦窄刀刀刃上的血跡,繼而將帕子扔在黑衣人臉上。
周念僵在原地,一動不敢動。
直覺告訴她,這個人比剛纔那個難對付多了,她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。
那人驀然擡眼看過來,在瞧見周念時,警告似的深深看了她一眼。
周念被他看得頭皮發麻,面色冰涼。
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,眼瞧着那人拖着屍體要走,門栓卻好死不死地響起來。
“姑娘,我找到黃岑了。”齊大夫高高興興地進來,捧着一把黃岑,“你看,我婆娘是不是有救了?”
周念用眼神示意他快走,奈何天色太暗,齊大夫根本沒瞧見,大踏步走到她面前。
瞧見她面色不對,齊大夫才覺出異常,腳步僵在原地。
“英雄!”周念突然捏着嗓音道,“我們是普通人家,我爹孃都是小老百姓,什麼都不知道,也不會多說,方纔那人要殺我,他是死有餘辜,英雄殺了他是爲民除害,我們高興還來不及。”
雖然她用了假聲,手中握着窄刀,如同殺神附體的蕭靖塵還是聽出來她的聲音。
他怔住了,不確定她是否看到了自己的樣子。
就在那個瞬間,他竟有些後悔自己今天晚上來這裏。
只是沉默了片刻,蕭靖塵就轉身上了屋頂,眨眼間消失無蹤。
等了片刻,確認他不會再回來,周念才緩緩鬆了口氣。
“齊大夫,藥已經準備得差不多。”周念結果黃岑,“我這就制好交給你。”
周念手底下十分快,半個時辰就將制好的藥丸交給他。
“這個藥,每次喫一個,連着服用三天。”周念溫聲道,“三天後我再來看你們,若是有好轉,我再給準備,若是沒有,我再想別的法子。”
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,最好制的消炎藥,如果不行,就得多耗費些時間。
齊大夫拿起藥丸來聞了聞,一時不知敢不敢給夫人用。
周念拿起來吃了一顆:“放心,不會有毒。”
齊大夫這才放下心來,千恩萬謝地將她送出去。
回國公府的路上,雖然月色清冷,街上基本沒什麼人,但周念就是覺得有人跟着她。
她突然想起老人常說的一句話——走夜路千萬別回頭。
於是,她越走越快!
這種事情,若是平日聽說倒沒什麼,就怕自己經歷,腦海中又會聯想,自然是越想越多,越想越可怕。
她健步如飛,腳底下傳來咯吱咯吱的雪聲。
幾次險些滑到,她也不敢停下半步。
直到進了國公府後院的門,她纔算是鬆了口氣。
跟在她身後,護送她回來的蕭靖塵此刻從暗處走出來,不自覺地勾了勾面具下的脣角。
平日瞧着她小聰明不少,辦法也多,原來晚上一個人的時候也會害怕。
“主子,已經解決了。”林蔚突然出現在他身後,“這次來刺殺主子的殺手,不留一個活口。”
“吩咐府中所有人,以後別當着王妃的面殺人。”蕭靖塵卻答非所問地道,“違令者,斬!”
她膽子那麼小,走夜路都怕,殺人豈不是更害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