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等。”蕭靖塵卻又叫住他，“任何會嚇到她的事情，都不許談論！”
林蔚怔了怔，他們都是一羣粗人，整日談論的都是打.打殺殺。
這以後王妃進了門，他們說話是要小心些了。
吩咐完這些，蕭靖塵又在原地靜立許久，直到月上中梢，他才離開。
周念自然是不知道那個殺人的就是蕭靖塵，躺在牀榻上翻來覆去都沒睡着。
這還是她第一次距離死亡那麼近，卻又僥倖活下來，難免心有餘悸。
折騰到凌晨才睡着，醒來時黑眼圈重的像熊貓。
爲了不讓何氏擔心，她自己用胭脂遮掩，直到看不出來纔出門。
於嬤嬤瞧見她自己化的妝，忍不住笑道：“小姐如今也該選個貼心的婢女在身邊纔是，這妝面自有人給你化。”
周念看了眼鏡中的自己，爲了遮瑕，她居然把自己化得像鬼似的，難怪於嬤嬤笑她。
“如今院裏的丫頭人鬼難辨，還請嬤嬤多留意。”周念乾脆將這件事拋給於嬤嬤，“勞煩了。”
“小姐信任，此事就交給奴婢。”於嬤嬤也沒有推辭，當下就應了，“若是有比較閤眼的，就給小姐帶來。”
頓了頓，她又道：“小姐，那個林小姐遞了拜帖，你要見嗎？”
“哪個林小姐？”周念茫然地問，問完才突然想起來，“林絮兒？”
“正是。”於嬤嬤點頭，“奴婢總覺得這位小姐來者不善，小姐還是小心些爲好。”
她肯這樣提醒，就是真的已經將周念當做她的主子。
周念頷首表示自己明白了，但對方既然要見，她總得看看對方要做什麼。
總得要知己知彼，才能百戰不殆。
午飯之後，林絮兒便來了，進門就親暱地道：“多日不見，姐姐瞧着氣色更好了呢。”
“絮兒妹妹也是容姿煥發。”周念客氣地道，“妹妹快嚐嚐點心。”
林絮兒也沒客氣，拿起一塊點心嚐了嚐，便嬌憨地笑道：“姐姐人美，你這裏的點心都是好喫的。”
“就你嘴甜。”周念笑着道，“喜歡就多喫點。”
兩人你來我往地說了些客套寒暄的話，便有些尷尬地說不下去了。
林絮兒卻是個很會找話題的，總是能將快要聊死的天又重新拉回來。
索性無事，周念就陪着她說了好一會兒無用的話，等着聽她最後的總結。
果然，小半個時辰後，她終於說到來意：“大年三十那日，姐姐要入宮，可以帶着我一起嗎？”
“這卻是爲何？”周念不解地問，“你們伯爵府，不也是入宮名單上的？”
“不瞞姐姐，我爹……寵妾滅妻。”林絮兒十分委屈地道，“他入宮打算帶着妾室，而非我娘，我氣不過，就也想入宮去看看，那個妾室到底能囂張到何種地步！”
她說話的時候，義憤填膺的樣子像是跟那個妾室積攢了幾世的冤仇。
可週念之前讓小九去打聽了，永昌伯爵府夫妻恩愛，妾室雖有，卻並沒有寵妾滅妻之說。
周念有種不太好的預感，也不想給自己找事，於是斷然拒絕：“妹妹也知道我的處境，雖然是未來的王妃，卻也是個不得寵的，能不能入宮還是兩說，如何能答應你這個要求？”
“絮兒不爲難姐姐。”林絮兒慌忙道，“我只是想請你在能夠入宮時帶着我，哪怕是婢女也可以。”
“絮兒妹妹，這件事實在是恕難答應。”周念蹙着眉頭道，“做不到的事情，答應了你又能如何？”
林絮兒失落地看着她，眼中擠出幾滴淚來，當真是我見猶憐。
“既然如此爲難姐姐，絮兒便告退了，那妾室這趟進宮回來後，只怕是要挺直腰桿與我娘鬥，不會將我娘放在眼裏。”
她說着要走，腳步卻幾乎不曾移動，一步一回頭地往屋外走。
一隻腳剛跨過門檻，聽到周念叫她，便驚喜地轉過頭去。
卻聽周念說道：“妹妹回去路上小心些，我讓小九護送你。”
這個林絮兒心眼兒太多，若是在路上出了什麼事，她可擔不起這個責任。
她給小九使了個眼色，小九立刻明白過來，跟着林絮兒往府外走。
總覺得，這個林絮兒不會這麼容易就放手，會想別的法子進宮。
小九將林絮兒安全送回去之後方纔折回，並且帶回來一個消息：“那林夫人似乎當真與林伯爵發生口角。”
“你如何得知？”周念自然是要問清楚，“親眼所見，還是道聽途說？”
“屬下親眼所見。”小九道，“那伯爵將林夫人重重推開，林夫人跌坐在地，似乎受了重傷起不來。”
周念沉默了，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因爲太過多疑，總覺得旁人的刻意接近都是不安好心。
可她寧願自己多心，也不想被人騙得渣都不剩。
那個林絮兒的眼神總是飄忽不定，且躲閃她的正面目光，肯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。
“小姐若是還有疑慮，屬下接着查。”小九突然道，“直到小姐滿意爲止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周念擺手示意，“無論她要做什麼，我不搭理就是了，除夕那晚，事情就會水落石出。”
小九見她心意已決，也沒多說什麼，重新站在院門外守着。
他剛站好，就看到周湘一瘸一拐地來了。
這幾天周湘出不了門，背部的傷也無法見人，她忍了幾天的怒氣，終於在今天要爆發了。
瞧着她來勢洶洶，小九便將院門關上。
豈料剛轉過身，周湘就給了他一耳光：“你是什麼東西，竟敢攔着本小姐！”
“二小姐。”小九不卑不亢地道，“這是主母所住之地，沒有她的允許，任何人不得入內！”
“你給我滾開！”周湘惱怒至極地道，“今天我若是進不去這個院子，你也就活到頭了！”
“屬下就算是死，也絕不讓開半步！”小九突然陰沉着面色看向她，“小姐想要進去，可以！踩着屬下的屍體就是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