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原主的身份被她所佔，如今自然是不能眼瞧着顧雲瑾出事。
可她思量再三，這個時候若是自己說話，或許適得其反。
左右爲難之下，她只能緊緊反握住蕭靖塵的手，希望能夠刺激到不理智的顧雲瑾，讓他知難而退。
“姑娘不必如此。”顧雲瑾果然受了刺激，眼底滿是受傷，“我這就走，不在你面前礙眼。”
待他入了宮門看不見身影，周念才緩緩鬆了口氣。
這顧雲瑾當真是個不知死活的戀愛腦，原主沒有被他害死，當真是幸運。
“顧雲瑾……”蕭靖塵緩緩道，“若再敢糾纏你，你大可告訴本王。”
“沒、沒有。”周念推着他緩緩往宮門裏走，“他就是被拒婚一時激憤，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，無礙的。”
蕭靖塵想問她些話，可知道這個時候時機並不對，便住了口。
“這不是周大姑娘嗎？”身後傳來一個油膩的聲音，“我說今天出門怎麼喜鵲不停地叫，原來是要遇到姑娘你。”
聽到這個聲音，周念恨不能將步子加快點，便裝作沒聽到。
蕭靖塵忍不住笑了，無論她如何人性，他總是能給她善後就是。
“哎，姑娘怎麼看到我就跑？”蕭靖初緊走兩步攔住她的去路，“這麼怕我？”
周念在心中腹誹，不是怕而是厭！
擡起頭時，她卻堆着滿臉的笑容：“臣女並未瞧見殿下，還請殿下恕罪！”
“不知者不罪，無妨。”蕭靖初笑眯眯地道，“幾日不見，姑娘倒是瞧着容光煥發了不少。”
“與王爺在一起，臣女心情愉悅。”周念也笑着道，“自然瞧着面色佳。”
這一句話，讓蕭靖初臉上的笑容險些裂開，不過很快他就找補回來：“喲，六弟還在，本太子竟不曾看見，實在是不對。”
“皇兄貴眼向上，如何能瞧見臣弟？”蕭靖塵不動聲色地暗諷，“臣弟已習慣了。”
蕭靖初沒什麼反應，周念卻險些笑出聲。
這話不就是罵蕭靖初鼻孔朝天，所以看不見人嗎？
“本太子來推六弟吧。”蕭靖初不由分說就從周念手中接過輪椅，“這宮中路滑，小心點。”
周念看向蕭靖塵，瞧見他極輕地搖搖頭，便沒有阻止，只是跟在後面。
“六弟這身子骨啊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起來？”蕭靖初嘆氣着道，“這哪裏還是曾經橫刀立馬的少年將軍啊？大越還得靠你呢。”
“皇兄纔是大越的依仗和未來。”蕭靖塵絲毫不動容，“臣弟不過是皇兄手裏的一把刀，要何時出鞘，全憑皇兄做主。”
“你呀你呀。”蕭靖初笑出聲，“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身份，今天除夕，我們不過是兄弟說說體己話，做什麼這麼小心？”
“皇兄是未來大越之主，臣弟不敢有所妄言。”蕭靖塵恭恭敬敬地道，“臣侍奉君主是本分，時刻不敢有所鬆懈。”
蕭靖初朗笑出聲，似乎對他的這個回答很是滿意。
而蕭靖塵竟也沉得住氣，與他有來有往，盡顯卑微。
看來，這個衛王這些年，在大越皇宮過得很不容易啊。
但在她看來，蕭靖塵根本不會甘於長久居人之下，如今應該是在臥薪嚐膽吧？
她正猜測着，他們已經到了後宮。
蕭靖初要去給皇后請安，總算是放過了他們，滿意地笑着離開。
現在時辰還早，周念便推着輪椅放慢了步子。
看着他瞬間沉下來的面色，應該是不喜歡這皇宮吧？
“怎麼，怕了？”蕭靖塵側目問，“被太子嚇到？”
“沒有。”周念溫聲道，“只是覺得王爺太不容易，太子太過欺負人。”
蕭靖塵怔住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爲他打抱不平。
“他是大越未來的主。”蕭靖塵淡淡道，“我功高蓋主，他留我性命，已算是開恩。”
聲音雖平淡，嘴角卻彎起嘲諷的弧度。
“難道不是他能力不夠，無法令人臣服？”周念有些氣憤地道，“君主當有能容忍之度，而非一味打壓旁人。”
“慎言！”蕭靖塵焦急之下掃視一週，見林蔚衝他搖頭，這才放心，“就算你心疼……”
那個“我”字，終究是燙嘴，他沒能說出口，過了片刻才溫聲道：“也不該這樣口無遮攔！”
“是！”周念突然驚出一身冷汗，“臣女多嘴了！”
她以前也是個沉穩的人，不知今天是怎麼了，也許是因爲打抱不平，纔會昏了頭，說出這樣的話。
蕭靖塵拍了拍她手背，溫聲安撫：“你別怕，就算本王再無用，也護得住你。”
“多謝王爺。”周念看了眼那隻修長的手，指甲剪的很乾淨，沒有絲毫磨破的痕跡。
她心中驀然產生了疑惑，這不該是一雙有眼疾之人的手。
看不見的人，總會用手去摸索，從而感知身邊的事物，直接難免會出現劃痕，掌心也難免會有厚厚的老繭。
這這雙手上根本沒有這些，反而修長乾淨，掌心乾燥溫暖，再正常不過。
她再度去看蕭靖塵的眼睛，依舊沒有看出絲毫破綻。
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，奈何卻找不到別的佐證，這令周念這個強迫症抓心撓肝地難受。
“王爺今天的長衫真好看。”周念突然笑着道，“襯得你氣色也好起來，比前些日子看到時，好很多了。”
蕭靖塵卻敏銳地覺察到她在試探，淡淡笑道：“是嗎？對我這個瞎子來說，衣服什麼顏色都無妨。”
“那王爺就隨意穿衣嗎？”周念鍥而不捨地接着試探，“今天進宮，據說規矩很多的。”
“林蔚是本王身邊的老人。”蕭靖塵依舊沒有絲毫破綻，“入宮該穿什麼，他不會弄錯。”
什麼都沒試探出來，周念有些氣餒，難道真的是她搞錯了？
“王爺，我們往哪裏走？”她再次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