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後放開,張氏軟趴趴地跌倒在地。
見狀,周湘那個不中用的,驚呼一聲,也昏了過去。
周念有些疑惑,自己這還沒怎麼出手,她們母女竟然這麼不堪一擊?
看着地上躺着的周湘,一時半會兒不會醒,周念示意旁邊的於嬤嬤將她帶下去。
“沐氏,你來說說看。”周唸對沐柔溫聲道,“到底是怎麼回事,若你真的是冤枉的,爹爹自然會爲你做主快。”
沐柔已經被擡下去的張氏嚇得身子發抖,哆哆嗦嗦地說不了一句完整的話。
周念也不着急,看着周珉的神情,似乎也在等着她啊。
許久之後,沐柔終於按照周念交代的那樣,說出了這件事的原委。
周珉面色陰沉,看着呼吸微弱的張氏,目光像是要將她直接處決。
“爹爹。”周念紅着眼澀聲道,“我們母女這些年在南園恪守本分,從未求過你,即便每天喫的都是餿掉的飯菜,也算是活下來了,可姨娘她……欺人太甚!”
“孃親命大,在過着下人都不如的日子也好,幾次三番被下毒也罷。”她盯着周珉的眼睛,“可她不會每次都這麼好運,請爹爹給我娘做主!”
既然周珉要她有嫡長女的氣勢,那麼此刻已經是到了“忍無可忍無需再忍”的地步。
如果這個時候她還裝聖母,那就有些假了。
說着她躬下身去,做了個直角的鞠躬,且看今天周珉會如何收場。
豈料周珉面色白了又白之後,卻輕描淡寫地道:“張氏母女閉門思過,此事以後莫要再提,否則以家規論處!”
僕人們全都噤若寒蟬地應了,紛紛作鳥獸散。
只餘下週念和沐柔一站一跪,默默等着周珉的下一個舉動。
“都累了,回去歇着吧。”周珉瞥了眼沐柔冷聲道,“你也回去好好休養。”
說着,周珉進了裏屋,將門從裏面關上。
他方纔不是還氣得要張氏的命,爲何突然就雲淡風輕了呢?
周念不明白,狐疑地看了眼沐柔,以爲她至少是周珉的枕邊人,應該知道些什麼,卻見她搖頭。
示意小九讓人將沐柔帶回去休息,周念才和於嬤嬤回了屋。
“嬤嬤跟在我爹身邊這麼多年,可知他今日之舉是爲何?”她疑惑地問,“難道爹爹對張氏,竟有如此之深的感情?”
“感情奴婢瞧着沒多少。”於嬤嬤卻道,“倒是夫人當初嫁過來時,國公爺對她極好,不知爲何後來娶了張氏態度就變了,將你們母女關在後院不聞不問,或許是不知你們的處境。”
“我不信他不知道。”周念卻不贊同她的觀點,“嬤嬤覺得,一個戰場殺敵的將軍,能對自己府裏的人沒有絲毫瞭解?”
作爲將軍,瞭解自己部下所有的動向,這是最基本的要求。
就算他刻意不想知道何氏母女的遭遇,也不該不知道張氏都做了些什麼。
可若說他縱容張氏所爲,這麼多年,只怕何氏母女也早就沒命了。
至於這一環是什麼,她到現在也沒弄明白。
可能只有周珉自己心裏明白,他到底爲什麼會這麼做吧。
今天這件事,周念精心策劃了幾天,沒想到就被周珉這麼重重拿起,輕輕放下,她心裏很不甘。
於嬤嬤走了之後,林蔚又出現在屋子裏。
“你怎麼又來了?”周念蹙眉道,“我之前怎麼說的?”
“不是又。”林蔚一本正經地道,“屬下方纔就沒有走,屬下還有一句話,王爺說了,如果國公爺不處置那個妾室,他也可以幫大姑娘。”
“幫我做什麼?”周念反問,“殺了她?”
張氏好歹也是個勳貴之女,孃家是個二品官員,若是突然死了,何氏與她必不能輕易脫身。
到時惹得一身騷,那可就太不值當了。
“這……”林蔚怔了怔,“如果大姑娘需要,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“你告訴王爺,這件事我自己會解決,多謝他。”周念盯着林蔚,“再進我國公府的院子,你知道後果!”
林蔚立刻噤聲,從窗戶出去,從外面將窗扇小心翼翼地關上。
聽着院子裏徹底安靜下來,周念才放心去睡。
這一天天的,身邊的人和事,一件都不讓她省心。
再醒來時,天色還未完全亮起來。
以前在實驗室,她總是起得很早就將自己泡在裏面研究,所以習慣了。
她站在何氏的屋外,看着月色逐漸淡去,日光一點點灑滿整個院子。
半個時辰,足以讓她的面色看起來十分疲憊和清冷,長長的睫毛上有凝結的冰晶。
周珉終於推門出來,瞧見她時不由得愣住:“你一夜沒睡?”
這個院子裏如今已沒有膽敢背叛她之人,她自然不必顧忌,說道:“孃親沒醒,我不敢睡。”
“她已經沒事了。”周珉淡淡道,“半夜起來喝了藥,現在還睡着,大夫說了,今天上午就能醒來。”
“我在這裏等着就是。”周念靠在柱子上,黑眼圈都顯現出來,“爹爹去忙。”
“你在怪我?”瞧着她的神情,周珉不由得問,“還是擔心我會害你娘,這樣守在冰天雪地裏,一整夜不睡?”
“冰天雪地跪一整晚都沒什麼。”周念依舊不看他,“只是站着,並沒什麼要緊。”
“周念!”周珉厲聲喝道,“是誰教你這樣跟長輩頂嘴?無論發生什麼事,我自有我的法子,你這樣不懂事,真是枉費我這般疼你。”
周念低下頭去,不再開口,但是神情間分明是對他言語的不認同。
周珉冷聲吩咐:“於嬤嬤,你是怎麼看着小姐的,讓她一整晚都不睡覺?”
“是奴婢的錯。”於嬤嬤躬身道,“只是小姐擔心夫人,畢竟這府裏如今的僕人,都是跟了張夫人許久的,難保不會有人再從中作梗。”
聞言,周珉沉默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