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蕭靖塵在側,他也不好立時發作,只能頷首示意她去。
周念欠了欠身,轉身便跟着於嬤嬤去了後廚。
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飯廳,蕭靖塵目光渙散地盯着桌上的兩盤菜,似乎有些明白她爲什麼要留自己喫飯。
定然又是在府裏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,這是又一次隱晦地向他求救。
於是,蕭靖塵便沒了喫飯的心思,示意林蔚帶他出去。
見他就這麼跟着出去,周珉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,忙起身跟上。
後廚,周念盯着院子裏的幾個老婆子問:“平日你們偷奸耍滑,我和我娘也就不與你們計較,今日貴客上門,你們居然也敢如此敷衍?”
幾個婆子面面相覷,於嬤嬤只是說讓她們加菜,可沒說有什麼貴客。
其中一個廚娘道:“大小姐,這府中每天做那麼多肉菜,偶爾換一兩樣素菜,也沒什麼吧?何況你們如今不讓劉嬤嬤採買,我們只有這些菜!”
“掌嘴!”周念厲聲喝道,“以前姨娘沒教你們規矩,今日我可沒她那麼好說話!”
於嬤嬤二話不說就上前去掌嘴,左右開弓,打得那廚娘的臉立時腫了起來。
其餘幾個廚娘立刻噤聲,低眉垂目地站着。
“我娘不讓劉嬤嬤採買了嗎?”周念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們,氣勢十足,“是查賬查出後廚有問題,她自己不願再做,這些年姨娘真是將你們一個個都養得刁鑽,什麼時候都敢定罪,他日若是出去,還不丟了國公府的臉面?”
那廚娘還想要解釋:“於嬤嬤真的沒……”
她想說,於嬤嬤根本沒有告訴她們有貴客。
可還沒說出口,於嬤嬤的耳光再度打來,噼裏啪啦一陣響,她立刻無法再張嘴說話。
“大小姐。”另外一位廚娘抿了抿脣,還是決定上前,“只要您讓劉嬤嬤回來,我們自然聽她的話。”
“哦?”周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,“你是說,我娘和我的話,都沒有劉嬤嬤管用?是誰在背後教唆你們,刻意與我娘作對,甚至不顧國公府的顏面?!”
廚娘沒想到自己的話居然被周念曲解,便解釋道:“奴婢不是這個意思,只是劉嬤嬤管理後廚已有多年,我們習慣了。”
“習慣?”周念盯着她的臉,“所以你的意思是,這後廚乃至國公府所有人,沒有劉嬤嬤,就沒辦法做事?”
“奴婢不是這個意思。”廚娘再傻也聽出來這不是好話,立刻跪下道,“還請小姐恕罪!”
“劉嬤嬤這些年貪墨後廚採買錢款。”周念聲音緩和了些,“我娘心善,念在她跟在姨娘身邊多年,便饒了她一次,沒想到她居然在你們背後嚼舌根子,致使你們這般目無主子,果真是留她不得!”
廚娘們聞言,立刻一起跪下替劉嬤嬤求情。
不爲別的,怕的是接下來周念要趕走的,就是她們。
門外,目睹這一幕的周珉有些震驚,沒想到長女居然在他看不見的地方,做事這樣果斷,且十分有嫡長女的氣勢。
蕭靖塵瞧着這樣的周念,雖然不意外,眼角卻在他無意識的情況下,微微彎起。
院子裏,面對這麼多人跪着求情,周念似乎是心軟了,猶豫不決。
於嬤嬤不由得道:“小姐,你和夫人實在是太過善良,可這些刁奴就是欺軟怕硬,小姐若是今日放過她們,以後還不知道會如何。”
“可她們……”周念瞥見門口的兩人,刻意說道,“畢竟伺候爹爹多年,是爹爹用慣了的人。”
“用慣了的人又如何?”周珉這時走進院內,“念念,於嬤嬤說得對,你不能一味地善良忍讓,這些刁奴便會越發氣焰囂張!”
“爹爹?”周念似乎才發現他們,詫異地欠身道,“王爺也來了?”
蕭靖塵跟在後面進來,對她略微頷首:“之前大姑娘性子軟弱,沒想到如今竟然可以處理後院之事,想來是國公刻意教導,讓她爲成爲衛王妃做準備。”
衛王居然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,周珉詫異之下,立刻接口道:“小女的確心地善良,若是不提前培養,只怕是無法勝任王妃之位,這都是臣應該做的。”
“大姑娘,既然你不懂,便跟着國公學。”蕭靖塵淡淡道,“以後衛王府自是要你說了算。”
周念欠身行禮,默默站到一旁,等着周珉處置這些跪着的廚娘。
周珉騎虎難下,就算是捨不得也得捨得,冷聲道:“膽敢剋扣後廚錢財,去將劉嬤嬤帶過來!”
衆人等了約莫一刻鐘,劉嬤嬤便被侍衛夾着丟進後廚。
瞧見這架勢,劉嬤嬤的腿首先軟了,就地跪下道:“奴婢給王爺、國公爺請安。”
蕭靖塵轉着手上的扳指道:“眼神不好,瞧不見大姑娘?”
“是是是!”劉嬤嬤被他的聲音冷徹心骨,立刻磕着頭道,“奴婢給大小姐請安。”
見蕭靖塵滿意了,周珉纔開口道:“夫人心軟放過你,你卻一而再地犯錯,國公府留不得你了,直接發賣!”
“慢着。”蕭靖塵卻驀然擡眼道,“就這麼輕易發賣?”
周珉忙道:“自是要重打五十大板,再拖出去發賣!”
劉嬤嬤想要求饒,侍衛卻不敢讓她發出聲音得罪那位端坐在輪椅上的煞神。
直接將她的嘴堵上,拖出去打板子。
其餘幾位廚娘渾身發抖,周珉的目光落在誰身上,誰就會腿軟,有個膽小的甚至直接昏了過去。
“沒用的東西!”周珉罵完,繼而吩咐於嬤嬤,“直接拖出去發賣,其餘這幾個,根據平日表現,與剋扣銀子的多少,打板子再發賣!”
於嬤嬤立刻將她們全都帶走去處置。
廚娘們腿軟站不起來,只能相互扶持着,跌跌撞撞地出了後廚。
周珉看向蕭靖塵,不知道他對這個處置結果是否滿意。
“大姑娘覺得如何?”蕭靖塵卻問身旁的周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