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太子:“今日之事,各位愛卿都長個記性,好好約束部下,若是再出此等事情,朕決不輕饒!”
在一片請罪聲中,皇帝甩袖氣憤地走了。
顧侯被當衆打了二十杖,雖然不至死,但這臉面比臀更疼!
三朝老臣被這麼責打的,顧侯還是第一人。
朝臣無人敢在這個時候觸他的黴頭,全都識趣地低頭繞路走了。
蕭靖初原本打算過去安撫兩句,卻被外面等着的崔林拉走,低聲說了幾句,便也離開。
顧侯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起來,由自家小廝扶着,一瘸一拐地出宮。
還未走到宮門口,身後一個內侍急匆匆跑來。
內侍將一瓶藥遞上:“顧侯爺,皇上終究是心疼您的,特意命奴才給您送來進貢的傷藥,還望侯爺明白皇上的苦心。”
顧侯示意小廝接過要,嘴上說着“多謝皇上”,心中卻冰冷一片。
這麼多年,他對皇帝忠心耿耿,從來不曾對哪個皇子的示好有任何動心。
可他這些年落着什麼好了?
顧侯一瘸一拐地走到馬車邊,艱難地爬上去,微微閉上眼,再睜開時已經做了個決定。
目送着門口的馬車全都離開,藏在暗處的林蔚纔回了衛王府,將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告知蕭靖塵。
今天的事情全都是他在背後籌謀,爲的就是懲罰顧雲瑾。
既然周念心中還有顧家那個小子,那就讓顧家整個都覆滅就是!
“王爺,這麼一來,顧侯爺會不會直接倒向太子?”林蔚有些擔憂地問,“我們豈不是多了個仇敵?”
“顧侯?”蕭靖塵抿脣,轉着手中的一個簪子,“本王會將他放在眼裏?”
禁軍副統領,以及他培養的一批精兵,全都是衛王府的人。
剩下的那些根本就是酒囊飯袋,關鍵時刻,蕭靖塵會讓顧家知道,什麼是得罪他的下場!
他手裏的這個簪子,是顧雲瑾原本打算送給周唸的那支。
當時顧雲瑾被太子算計完,將這個簪子遺落在那條巷子裏。
他也不知自己是出於什麼心理,就將簪子撿回來。
此刻,他突然想明白自己要做什麼,對林蔚吩咐道:“走,我們去國公府。”
林蔚沒有絲毫意外,立刻去準備。
周念被僕人帶到前廳,說衛王突然來訪,她還有點進展,以爲他又想起來自己昨晚誆騙他的事。
“過來坐。”
相比略顯侷促的周念,蕭靖塵倒像是走到自己家裏似的,十分熟稔地喝着茶,甚至招呼她坐下。
“臣女給王爺請安。”周念上前欠身行禮之後才坐定,“王爺突然到訪,是爲何事?”
“就是突然想到有禮物要送給你。”蕭靖塵看了眼林蔚,“拿給她。”
林蔚拿着兩個盒子走到周念身前,躬身遞給她。
周念接過來時,明顯感覺到他左手刻意用了些力,擡眼與他對視之後,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有了林蔚善意的提醒,周念自然知道這不是簡單的選擇,打開兩個盒子看了眼,便選擇了方纔那個:“這個不錯。”
蕭靖塵的神情立刻緩了緩,頷首道:“另一個既然不喜歡,那就直接毀了。”
周念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他今天跟一直簪子過不去,卻還是十分痛快地將簪子丟在地上,用腳踩了踩。
看着她這樣做,主位上的主僕二人神色各異。
蕭靖塵滿意地頷首,而林蔚則長長地呼出一口氣。
“下午飯時間到了。”周念見他沒有走的意思,便客氣地問,“王爺要留下來喫飯嗎?”
“好。”蕭靖塵痛快地應了,根本沒有絲毫考慮。
周念尷尬地扯了扯嘴角,推着他往飯廳那邊走。
一個外人,總不能推到南園去喫飯,讓何氏也跟着尷尬。
何況,既然蕭靖塵不請自來,她若是不加利用,豈不是辜負了上天給她的機會?
他們剛坐下來,周珉也回來了,瞧見蕭靖塵倒是有些喫驚,立刻上前行禮。
“國公不必多禮。”蕭靖塵淡淡道,“以後就是一家人。”
“多謝王爺。”周珉有些受寵若驚地坐下來,吩咐於嬤嬤,“王爺來了,吩咐廚房,多做幾個菜。”
於嬤嬤蹙眉看了眼周念,見她幾不可見地點頭,便轉身出去。
蕭靖塵與周珉閒聊了幾句,不免會說到今天朝堂上發生的事情。
周念這才從他們口中得知,顧侯居然被打了。
“禁軍亂成這樣,顧侯是有罪。”周珉不免有些惋惜,“打便打了,只願他以後能整頓軍紀。”
“整頓?”蕭靖塵冷笑,“這若是換個心胸狹窄的,只怕是今天晚上回去就一根繩子勒死自己。”
他語出驚人,周念和周珉都沉默下去,誰也沒接他這句話。
“國公在替顧家人惋惜?”蕭靖塵卻不容他們矇混過關。
“並非如此。”周珉手心捏了把冷汗,忙解釋道,“不過是隨意與王爺說起,此舉實乃皇上英名!”
蕭靖塵身周的冰冷之氣這才淡下去,心想自己居然爲了顧雲瑾那個廢物,幾次險些生氣,實在是有些不該。
於是,他的神情變得溫和了些。
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,見他神情有變,周珉更覺得他高深莫測,不敢再多言。
於嬤嬤端着菜進來,這纔打破了飯廳內的尷尬氣氛。
只是,她卻沒有直接端上來,而是站在門口,有些爲難地看着周念。
“怎麼了?”周念會意,立刻起身過去,“嬤嬤,出了何事?”
“小姐,這菜……”於嬤嬤故作爲難地道,“只有這兩道能拿出手,奴婢已經吩咐小九出去買,應該很快就能回來。”
“她們竟然……”周念詫異地擡頭,忽然意識到什麼,接過菜轉身進來,“王爺和爹爹慢用,我去後廚看看。”
那兩樣菜,一盤青菜,一盤白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