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眼中，衛王曾經或許還是個人物，如今在宮中過得還不如皇帝身邊得寵的僕人，
“尊重？”蕭靖塵冷笑，“顧公子忙着與姑娘偶遇，怕是還不知道顧侯在大殿被打二十杖，這算不算尊重？”
“什麼？”顧雲瑾霍然站起身，盯着蕭靖塵，見他不似說笑，這才躬身行禮道，“告辭。”
他起身時，深深看了眼周念，眼尾浮起猩紅之色，片刻後便離開。
顧雲瑾一走，秦夢予就顯得孤掌難鳴，看着對面兩人當着她的面餵飯喫又喂水喝。
在她面前冷得彷彿一塊千年寒冰的蕭靖塵，在周念前面卻像是生活不能自理似的。
那雙十八年來一直都冰冷的眼眸，似乎也溫柔起來。
“靖塵哥哥，周大姑娘果然將你照顧得很好。”秦夢予柔聲道，“不像我，什麼都做不了，這些年只能在莊子上爲你祈福，祈禱你平安歸來。”
“祈禱？”蕭靖塵微微頷首，“整個大越百姓都會爲本王祈禱，因爲本王若是輸了，他們都會無家可歸。”
周念險些笑出聲，就連周珉都逃不過他的綠茶招數，在蕭靖塵這裏卻毫無用處。
她願意稱衛王爲“鑑茶達人”。
“是，如今予兒的確無家可歸了。”秦夢予低下頭去，眼角喊着淚水，“在丞相府那日，予兒那樣請求靖塵哥哥，整個上京無人不知，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人願意娶我，爹爹將我當做恥辱，已經多日不曾與我說話。”
“無妨。”蕭靖塵淡淡道，“太子最喜保媒，你可找他。”
戲也演夠了，該試探的也試探了，蕭靖塵不願再跟秦夢予廢話，握着周唸的手，示意她走。
“靖塵哥哥！”秦夢予卻突然起身攔住他的路，“予兒已經如此低聲下氣，難道你真的不肯給我個家？只要能嫁給靖塵哥哥，哪怕是平妻，我也願意。”
“本王不願。”蕭靖塵冷冷地道，“以後別再打這個主意！”
說着，兩人便出了飯館。
這頓飯周念倒是沒喫什麼，全給蕭靖塵餵了。
上了馬車後，林蔚將一個食盒交給她：“大姑娘，這是方纔廚房新做的菜，姑娘嚐嚐看。”
周唸的肚子在造反，的確是餓極了，也不管是不是合規矩，就自顧自地喫起來。
等她喫飽了，蕭靖塵突然問：“你不介意？”
“秦夢予？”周念知道他問的是什麼，“王爺不是已經明確拒絕她了，我還有什麼好介意的？”
“可她……”蕭靖塵欲言又止。
“王爺這樣的好男兒，喜歡你的姑娘多的是。”周念這話說得很真誠，“若是我每個都計較，每天氣一回，只怕要氣上很多年。”
聞言，蕭靖塵竟難得地笑起來，脣角彎起的樣子，格外好看。
周念看得有些發呆，不由得伸手觸碰到他的臉頰：“怎麼這麼好看？”
蕭靖塵抓住她的手腕貼在臉頰上：“是你的。”
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個，見了好看的男人就必須佔點便宜，否則就是自己喫虧的女流氓。
“我說了，是你的。”蕭靖塵再次固執地抓住她手腕放在自己臉頰上，“怎樣都可以。”
周念收不回手，總覺得他這話引人遐想。
此刻蕭靖塵就好似任由她隨意撲倒的小可憐兒，而她這個“女流氓”是坐實了。
馬車突然停下來，車身晃了晃，蕭靖塵趁機一把將周念扯進懷裏。
周念還沒反應過來，臉頰已經貼在一個寬闊的胸膛上，聽到了有力的心跳。
她想起來，卻被他的手摁在懷中，無法動彈。
“王爺，宮裏來人了。”林蔚在馬車外輕聲道。
周念從蕭靖塵肩上露出額頭和兩隻烏黑的眼睛，從車窗縫隙中往出看。
兩個內侍就站在衛王府門口，領頭那個手裏還端着個托盤。
領頭的內侍上前賠笑道：“王爺，奴才已經等了您半個時辰，藥都涼了。”
“什麼藥？”周念想要探出頭去看。
蕭靖塵伸手將她的小腦袋按了回去，攬在懷中，冷聲道：“不過半個時辰，等不得？”
“不敢。”內侍身子立刻躬下去，“奴才只是擔心藥涼了，王爺喝了身子不適。”
馬車內安靜了片刻，蕭靖塵放開周念，輕聲在她耳邊道：“讓林蔚送你回去。”
“那到底是什麼藥？”周念眼中有些擔憂，“可以讓我看看嗎？”
內侍離得近，她聞了味道，總覺得那藥不太對勁。
“聽話。”蕭靖塵伸出拇指在她額頭上輕撫過，“回去。”
說着，他便推着輪椅下了馬車。
林蔚趕着車掉頭往回走，準備將她送回國公府。
周念撩起車簾看去，蕭靖塵似乎知道她不放心，便衝她露出溫和的笑容。
直到完全看不見他，周念才問林蔚：“那藥，到底是什麼？”
“大姑娘就別爲難屬下了。”林蔚蹙眉道，“總之你知道是藥就行了。”
“林統領，今天那隻簪子是怎麼回事？”周念轉而問別的事情，“爲何王爺要我從中選一個？”
“就是王爺喜歡那個。”林蔚依舊不肯說實話，“姑娘若是選錯了，王爺只怕是會很傷心。”
周念沒有多想，按照蕭靖塵的性子，只會生氣而不是傷心。
林蔚口中是什麼也問不到了，周念索性閉上眼。
回到國公府時，天色已經暗下來。
何氏在門口急切地等着，看到馬車時，緊張的神情才緩和了些。
下車看到何氏，周唸的心瞬間溫暖起來，向她跑了過去。
以前每次回來，總是何氏在等着周湘，今天終於也輪到她有母親等着。
既然何氏肯邁出這一步，就說明她已經放下過去，開始新生活。
“怎麼去那麼久？”何氏攔着她的肩道，“天都黑了，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？”
剛說了一句，一個黑影突然從旁邊衝向周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