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黑影即將觸及何氏的手臂時，初一拔劍掃過，對方喫痛，立刻後退幾步。
周念這纔看清楚，居然是劉嬤嬤，五十板子竟然沒要了她的命！
方纔那一擊，大概也是用盡了劉嬤嬤最後的力氣，她此刻趴在地上，全然沒了力氣。
初一將劉嬤嬤架起來，準備將她拖下去處置。
“將她拖去柴房。”周念吩咐了一句，便挽着何氏的手臂往回走。
何氏第一次肯邁出國公府，居然差點就被劉嬤嬤嚇到，此刻還驚魂未定。
周念邊走邊柔聲道：“孃親，我就在這裏，我沒事的，如今爹爹給我安排了好幾個會功夫的婢女，她們不會讓我出事的，以後遇到這種危險的事情，千萬別再衝出來保護我了，知道嗎？”
“你這傻孩子。”何氏拍着她的手道，“這個世上哪裏有母親看見孩子有危險，還能忍着不衝出去的？”
想到自己現代早逝的母親，周念忍不住鼻子一酸，看着她露出了溫暖的笑容，將臉頰靠在她的肩上。
知道她還要去審問劉嬤嬤，何氏便找了藉口讓於嬤嬤帶自己回去。
見何氏果真沒事，周念才帶着小九去了柴房。
柴房裏，劉嬤嬤已經是奄奄一息，她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道：“周念，你誣陷我，誣陷夫人，你不得好死……”
“給她喫下這個。”周念從瓷瓶裏拿出個藥丸，交給初一。
初一做事向來不怎麼溫柔，立刻掰開劉嬤嬤的嘴，甚至都沒有給她一口水，就那麼按着她的嘴迫使她吞下去。
劉嬤嬤咳了一刻鐘後，纔出聲罵道：“周念，你不得好死！”
罵完才發現，她突然有了力氣，而且手腳也能動彈，背上的傷口也不怎麼疼了，一時怔住。
“劉嬤嬤，你罵累了吧？”周念坐在小九搬來的凳子上，居高臨下地看着她，“知道爲什麼不疼了，因爲我給你吃了一種毒藥，會讓你全身的神經慢慢衰弱死去，不會疼痛，因爲我要你親眼看着自己全身腐爛，變臭腐爛的樣子！”
“你這個瘋子！”劉嬤嬤作勢就要撲過來，被初一重新按回去，“你到底要做什麼？”
“做什麼？”周念冷笑，“被欺辱了這麼多年，你不會以爲，只是查個賬，讓張氏要回錢我就滿意了？”
“我什麼都不知道！”劉嬤嬤堅決地道，“你殺了我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我又不是弒殺之人，要你的命做什麼？”周念捏着她的下巴，迫使她看着自己，“劉嬤嬤，如果你將張氏這麼多年所做的事情都寫下來，我或許會大發慈悲，饒了你家人的性命！”
她今天之所以沒有帶着小九，就是讓他去調查劉嬤嬤。
果然，劉嬤嬤在府外有個家，張氏還幫着買了個三進的小院子。
對她這麼好，周念不信她不知道張氏不可告人的大祕密。
何氏中毒這麼多年，周念覺得與張氏脫不開干係。
“什麼家人？”劉嬤嬤的眼神顯然十分慌亂，“我一輩子伺候夫人，沒有家人！”
“西街那間三進的院子裏，住着一老一少兩人。”周念語調始終平緩，不急不躁，“對了，據說還有個嫁出去的女兒，一兒一女，你倒是好福氣。”
“周念！”劉嬤嬤咬牙切齒，想要撲上來咬掉她的耳朵，然而沒能如願。
她被小九一耳光打得躺在地上喘着氣，嘴角有血跡滲出。
“再敢上前，別怪我立刻結果了你，再去要了他們的命！”小九用刀威脅劉嬤嬤，“快說！”
劉嬤嬤思慮再三，終於點點頭，緩緩講述着張氏這些年做過的事情。
可講述完，也只是一些如何接濟孃家，如何虐待周念，又如何打壓那兩個妾室。
這期間，她根本沒有提到有給何氏下毒之事。
“劉嬤嬤。”周念看了眼小九，他立刻上前掐着劉嬤嬤的脖子，“若是還有所隱瞞，包括你女兒腹中的孩子，我也不會放過！”
劉嬤嬤瞪大了眼睛，眼珠彷彿要脫眶而出，不主動求饒：“大小姐饒命啊！奴婢真的已經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了，別的沒有了啊！”
“我孃的失魂症，難道不是張氏下的毒？”周念親自捏着她身上最疼的那處穴位，“說！”
“下毒？”劉嬤嬤疼得齜牙咧嘴，說話也斷斷續續，“真……真沒有，難道小姐沒發現，每次都是你出了南園，夫人才敢爲難你？不是夫人不敢殺你與何夫人，而是她的手伸不進去。”
怕周念不信，劉嬤嬤接着飛快地道：“國公爺雖說不管你們，卻也嚴令禁止府裏的其他人接近南園，這些年南園就像是獨立於國公府之外，不然大小姐覺得，這十幾年，夫人真的毫無辦法對付你們母女？”
這句話雖然難聽，卻不無道理。
見她真的什麼都說不出來，周念卻依舊沒有放鬆警惕：“你最好記得，你們一家人的命都在我手上，別想耍花樣。”
“奴婢不敢！”劉嬤嬤慌了神，扯着她的衣角道，“大小姐，奴婢可以死，可以爲你做任何事，但請你別動我的家人，求你！”
“任何事？”周念好奇地挑眉問，“若是我要你去殺了張氏呢？”
她想要試試看，這對主僕的感情到底深到什麼地步，才能判斷劉嬤嬤會不會是個不在乎家人，只在乎主子的“忠僕”。
劉嬤嬤思慮片刻，最終咬牙道：“小姐吩咐，莫敢不從！”
周念擺了擺手，示意初一將她拖進去。
初一拿着方纔寫好的證詞，壓着劉嬤嬤的手，在上面摁了手印，她纔出來。
看着周念站在廊下，看着星辰逐漸升起的天空發呆。
她想不明白，如果這毒不是張氏下的，這國公府之內，還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，給主母下那種需要長期服用的慢性毒藥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