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出了什麼事？”周念問於嬤嬤，“我爹人呢？”
“方纔小姐去審問劉嬤嬤，張氏鬧着自殺。”於嬤嬤有些無奈地道，“國公爺還未進南園的門，就被西園的人叫走了。”
“自殺？”周念冷笑，“我爹還是不瞭解他這個枕邊人啊。”
“誰說不是呢？”於嬤嬤淡淡道，“這麼多年，國公爺依舊不明白，張氏怎麼會捨得死呢？”
她正說着，周念就往西園的方向走去。
“小姐你做什麼去？”於嬤嬤詫異地問，“這個時候，還是別去。”
“得去。”周念卻道，“姨娘管理國公府這麼多年，勞苦功高，如今都鬧到要自殺了，說什麼我得去看看。”
剛剛將張氏打落，她就想着法子要重新起來，周念如何能同意？
這種人，只配在她的掌控中，慢慢消亡！
西園內，周珉將柔弱不堪的張氏抱起，放在牀榻上。
張氏死死抱着周珉的腰身，將臉頰貼着他的胸膛：“爺，這麼多年了，妾身不在乎自己是什麼身份，就算以前是平妻，府裏的僕人也都說妾身說起來是平妻，其實就是個妾，都不聽我的。”
“這些年難爲你了。”周珉拍着她的背，“可你也不能就這麼離我而去。”
“妾身身份低微也就罷了。”張氏聲音哽咽地道，“受點委屈也沒什麼，這些年多虧了劉嬤嬤在我身邊教我，她是我娘給我的陪嫁丫頭，如今我連她都護不住，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？”
頓了頓，她擡眼看着周珉：“這麼久了，爺都不來看我，妾身以爲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。”
看着她哭紅的臉，周珉終究是不忍，將她緊緊攬入懷中。
屋內幾個僕人見了，默默退出去。
門還未關，就聽到周唸的聲音：“聽說姨娘身子不適，念念特意來探望，給姨娘帶了補身子的東西。”
張氏緊張地捂着周珉的耳朵：“爺不要聽，這丫頭如今心眼多，指不定是來做什麼的，今晚爺只看妾身一人可以嗎？”
周珉沒吭聲，卻也沒讓周念進來。
周念也沒打算進去，她怒斥門口守着的婢女道：“你們到底是怎麼照顧姨娘的，怎麼能讓她自殺？”
婢女嚇壞了，忙跪下道：“奴婢也是一時疏忽，沒想到張姨娘會直接用破了的碗割手腕。”
“割手腕你們都不知道？”周念詫異地問，“所以說，你們伺候姨娘，就像當初伺候我和我娘一樣，將餿掉的飯菜放在門口便走，她就算再不得勢，那也是府裏的半個主子，你們如此怠慢，當真該死！”
這話有兩層意思，一來是告訴周珉，當初何氏母女是怎麼艱難熬過來的，比張氏艱難多了，她這純屬矯情。
二來就是告訴周珉，這些不過是張氏玩的把戲。
果然，周珉聽到她這話，瞥了眼格外緊張的張氏，陷入了沉思。
“姨娘捨不得處罰你們這些刁奴，我可不會。”周念斥責道，“來人，將她們拖下去！”
“喲，姨娘沒事啊。”周念故作詫異地看着她，“我還以爲姨娘下定決心自殺，都躺在牀上起不來了，沒事就好，我也不必擔心了。”
“你擔心我？”張氏冷笑出聲，“你巴不得我死，如今瞧着我沒死，你是不是很失望？”
“姨娘這是什麼話？”周念示意於嬤嬤將自己準備的藥材給她，“這是我特意從府醫那裏拿來給姨娘的，補身子用。”
看着周念手裏的藥材，和張氏咄咄逼人的樣子，周珉似乎什麼都明白了。
他原本也清楚，張氏這是想要挽回他的手段，打算給她個臺階下。
可她對周念這樣大呼小叫，分明就是還是不知錯，既然如此，還有什麼可說的？
“你也累了，多休息休息。”周珉冷聲道，“念念，將藥放下。”
周念將藥放下，十分無辜地看了眼張氏，轉身跟着周珉走了。
看着他們離開，張氏實在是忍不住了，將那藥包直接扔在地上，罵道：“這個賤丫頭！真把自己當做國公府的當家人了？”
僕人們噤若寒蟬，全都跪了下去，沒人敢多說一個字。
周念靜靜地跟在周珉後面，知道自己要找出個理由敷衍他。
“念念，你今日爲何要來？”周珉果然問她，“你到底想要做什麼？”
“爹爹這是懷疑我？”周念必須咬死自己什麼都不知道，“今晚聽到姨娘要自殺，我多着急，跑去府醫那裏找了藥材過來，爲了她的名聲着想，我甚至說是我自己受了傷，我怕今天處置劉嬤嬤之事傷了姨娘的心，就想着來看看，別讓爹爹難做，沒想到爹爹居然這樣不信任我。”
想要讓對方相信自己所說的話，最重要的就是讓對方覺得她委屈。
她說話的時候，眼裏全都是淚水，眼眶微紅。
周珉沉默了片刻道：“罷了，你回去歇着，我回東園。”
說着，他便與周念分開走。
周念知道自己今晚做的有些冒險，一不留神就是兩敗俱傷。
可張氏今晚若是就這麼得逞，以後她想要再做什麼，就更難了。
回南園的路上，周念想着明天該用什麼法子來破解目前的困局，卻瞧見何氏就在門口等着。
“傻丫頭。”何氏將她攬入懷中，柔聲道，“我知道你想要爲孃親出頭，不想眼瞧着張氏再次得到你爹爹的寵愛，可她在國公府根深葉大，一時半會兒是動不得的。”
“是女兒魯莽了。”周念有些委屈地道，“今天是女兒沒有考慮周全。”
“我沒有斥責你的意思。”何氏聲音依舊溫柔，“傻孩子，你是我的女兒，無論你做了什麼事，都有娘在，你不必事事完美，只需要知道，無論什麼時候，孃親都在這裏守護着你。”
不必事事完美。
周念心裏默唸這句話，鼻子一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