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後，她連忙走上前欠身行禮：“妾身給大小姐請安，大小姐今日怎麼想起來妾身這裏？”
“我從宮裏回來，給你和二妹妹帶了御賜的糕點。”周念示意初一將糕點盒拿上前，“走到門口就聽說姨娘病了，便請了大夫，待會兒給你瞧瞧。”
“小姐費心了。”張氏躬身道，“妾身沒有大礙，只需休息幾日就好。”
“那怎麼能行？”周念說着就要往屋裏走，“你爲國公府操勞多年，若是生了病連大夫都不請，傳出去像什麼話？”
張氏卻移動步子攔在她身前：“小姐，我這也是老毛病了，家裏就有藥，不需要請大夫。”
“既然是老毛病，更要重視，要好好看。”周念溫聲道，“必須要祛除病根纔好，不然將來老了，姨娘恐怕身子更不濟，你可要趁着年輕，還要爲國公府開枝散葉的。”
越是被阻攔，周念越是確信自己心中的猜測是對的。
所以，她如何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。
張氏見如何也勸不住她，便咬了咬牙，冷聲道：“大小姐這是入宮一次，得了賞賜，便要來我西園炫耀嗎？妾身自問這些日子不曾得罪小姐，你定要這樣咄咄逼人？”
“你這是什麼話？”周念詫異地看着她，“我不過是想要讓大夫給你瞧瞧，怎麼就扯到炫耀上去了？”
她推門進了屋內，屋裏顯然被人提前祛除了味道，可她還是聞到了淡淡的藥味。
這不是別的藥，正是常用的安胎藥！
張氏拼命想要遮住的，正是周湘已經有了身孕這件事。
尋常姑娘家若是遇到這種事，只怕是偷偷打掉還來不及，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。
但張氏母女卻沒有趁着這些日子墮胎，反而是要保住這個孩子。
而這個孩子是誰的，已經是呼之欲出。
她們母女二人是想要憑藉着這個孩子，保住自己後半生的榮華富貴，保住周湘進入太子府的可能。
“大小姐，這點心也送來了，妾身恭送大小姐。”張氏見她四處張望，心便慌亂不已，“想必大小姐這些日子在宮裏也累壞了，還是回去好好歇息纔是。”
“我不累。”周念不僅不走，反而坐下來，“我就在這裏等着大夫前來，若是府裏這些僕人再敢怠慢你，儘管跟我說，我自會好好懲治他們。”
張氏面色慘白，難看極了：“既如此，妾身倒是要多謝大小姐了。”
既然她攔不住，索性也陪着周念坐下來。
大夫來了也是給她診脈，不會出什麼大的亂子。
就在她安心等着時，周念卻問出了個讓她心驚肉跳的話：“對了，我進來這麼久，怎麼不見二妹妹？姨娘病了，她卻不在身邊照顧，有些不像話。”
“大小姐恕罪。”張氏不得不再次請罪，“湘兒她因爲照顧妾身太過勞累，方纔回去歇着了。”
“哦？”周念挑眉問，“二妹妹也累着了？那就讓大夫一起給妹妹也瞧瞧。”
張氏心裏發慌，手中的杯子險些掉在地上摔碎。
“姨娘慌什麼？”周念故作不知地問，“這是出了什麼事，讓你這樣害怕，跟我說說？”
“沒，沒什麼。”張氏尷尬地笑了笑，“只是瞧着大小姐突然這麼關心我們母女，十分感動。”
“雖然平日咱們也有吵鬧，但說到底是一家人。”周念上前，突然握住她的手，“姨娘說，是不是？”
張氏的手，在她的掌心抖得像是帕金森，她似笑非笑地低頭看去。
“大小姐。”張氏驚慌失措地收回手，“妾身身子不適，實在是不敢留下小姐，若是過了病氣給你，夫人不免會怪罪。”
“我娘不會怪罪你。”周念笑道，“我娘是個十分善良的人，她從來都喜歡一家和睦，若是知道我這樣爲你考慮，她定然會很開心。”
說着，周念總算是大發慈悲地離開她身邊，坐回旁邊的位置。
眼瞧着周念沒有離開的意思，張氏的心隨時好似要跳出胸腔似的。
一時間，屋內靜得落針可聞。
張氏給門口的婢女使眼色，婢女會意，悄然離開。
可她們兩人的小動作，周念如何能看不出？
初一很快就得了她的指示，將那個婢女攔住。
這樣一來，周湘還躲在自己的屋裏，對這裏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，只能等着被戳穿。
很快，大夫便來了，小碎步子進來，躬身向周念請安。
“不必多禮。”周念擺手讓他起身，“姨娘和二小姐身子都不怎麼爽利，你快給瞧瞧，初一，去將二小姐請過來。”
“不用了！”張氏慌忙阻止她，“二小姐這幾日勞心勞力，剛剛睡下，大小姐還是別去打擾她了。”
“這怎麼是打擾呢？”周念說着便站起身，“既然二妹妹身子不適，說什麼也不能諱疾忌醫，若是不願大夫看，我倒是略懂藝術，就讓我去瞧瞧。”
她剛走了兩步，張氏起身也要跟上去。
初一抱着刀，冷眼看着她，攔着她的去路。
“放肆！”張氏怒斥道，“你一個奴婢，竟敢攔着我的去路？”
“若是主子，我自然不敢攔。”初一冷笑不已，“可姨娘跟我一樣，不過是國公府裏的奴婢，有什麼不能攔的？”
張氏看着她，氣得一張臉都漲得通紅，卻又拿她沒有任何法子，只能乾着急。
此刻，周念已經進了周湘的屋子。
屋內的藥味比外面濃了許多，周湘正躺在牀榻上，半眯着眼，迷迷糊糊地瞧着她進來。
“周念？”周湘突然驚醒，坐起身警惕地看着她，“你怎麼來了？”
“聽說你身子不適，作爲長姐自然要來看看你。”周念緩緩走到她身邊，坐在牀榻上，“二妹妹，你幾日不出門，可是有什麼不適？”
“我沒事！”周湘厲聲道，“你給我出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