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念念,你聽娘說。”何氏緊緊抓住她的手,“你爹當年功高蓋主,是皇上的眼中釘,他盯着國公府不是一天兩天了,今天我入宮,就是以老臣之妻的身份去懇求,若他想要坑殺老臣,我便撞死在大殿前!”
“娘!”周念吃了一驚,慌忙拉住她,“不可!你腹中的孩子怎麼辦?我也不能沒有娘啊。”
何氏緊張地手直髮抖,聽到她這麼說,眼中一直蘊着的淚珠終於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來。
此刻的她,有種無助又哀傷的美。
周念心疼地抱住她,安慰着她道:“我爹是遭人陷害的,娘你別怕,他們沒有證據,過幾日就會將我爹放了,衛王也會從中想法子的。”
聞言,何氏這才緩過神:“你千萬要小心,別牽扯到這件事之中,娘就算是沒了命,也不想我的女兒受任何委屈。”
周念又說了很多讓她放心的話,這才讓於嬤嬤帶着她回去休息。
待她離開,周念才發現一個很重要的事情,自己方纔問的問題,何氏根本沒有回答。
她越發覺得,何氏與周珉藏着的那個祕密,是一個牽扯到很多人的事情。
既然如此,她暫時也不想知道,救出周珉纔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。
她剛換了身衣服出了南園,初一便將周珉爲何被抓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。
“這件事情好查嗎?”周念突然問道,“初六是怎麼知道的?”
“好查。”初一道,“這件事整個上京已經傳遍了,據說三日後皇上要親自殿審。”
此刻已經在上京傳遍,那麼昨晚也就不會捂得多麼嚴實,爲什麼小九沒有查到?
周念目光幽深地看了眼不遠處,小九的背影,總覺得他如今似乎不受掌控了。
但此刻不是處置他的時候,周念當下就出了門。
她改了主意,不去求皇上,而是去找蕭靖禾打聽宮裏的消息。
“周念。”蕭悅已經在門口等着她,“上車!”
待她上了馬車,蕭悅又道:“我早上才知道國公出事了,我爹也已經進宮去探聽消息,你先彆着急,跟我回俞王府等着就是。”
有俞王幫忙,周念自然是樂見其成,當下就跟着蕭悅到了俞王府。
“這太子做事如今是越發張狂。”蕭悅憤憤不平地道,“現在連兩朝老臣都敢陷害,真是想要讓人將他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!”
“噓!”周念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“你瘋了,這話也是可以亂說的?”
指不定就會被扣上個犯上作亂的罪名!
“反正只有你我二人,我怕什麼?”蕭悅口中說着不怕,聲音卻分明低了些,“再說了,你從來也不是認命之人,一定想到什麼法子了吧?帶我一起啊。”
周念還真的想到了個法子,這種殺人的髒事,太子肯定是不會親自找人動手的。
但他又不會去找不信任的人,只能讓顧雲瑾去。
周念想到,之前顧雲瑾有次帶原主去一個小酒館,那裏有間房,似乎是長期包給他的。
“調轉車頭,我們去南街。”周念突然道,“我們去搜集證據。”
“我就知道你鬼主意多。”蕭悅興奮地起身吩咐車伕掉頭,讓他快着點,“南街有什麼?”
周念簡單跟她說了下,自己記得顧雲瑾時常去的地方,在那裏找找別的證據。
馬車很快就到了南街,周念下了馬車直奔酒館內。
也許是生意不好,裏面冷冷清清的,周念喊了幾聲“老闆”都無人應。
她突然心裏一緊,擺手示意初一她們進來,去看看其他地方。
幾人將小酒館找了個遍,什麼都沒找到,不僅如此,還沒留下蛛絲馬跡。
吩咐初一她們出去問問四周的街坊鄰居,周念才嘆了口氣道:“我應該早點來的,我將證物藏起來,顧雲瑾一定會有提防,他早就將人帶走了。”
“帶走還是殺人滅口?”蕭悅冷笑着道,“不如我們去京兆府報案,讓官府的人來查。”
說完,周念沒有應聲,她才明白過來。
京兆府尹也是太子的人,上次青龍寺已經夠她們喫個教訓了。
“顧雲瑾果真是個狠人。”周念突然看到廚房的角落裏有一絲還未完全乾的暗紅色。
那應該是血跡,只有芝麻大小。
若非周念是大夫,對於血跡比較敏感,只怕是也發現不了。
都見了血,只怕是這小酒館裏的人都過不了了,線索也就這麼斷了。
瞧着蕭悅有些沮喪的樣子,周念卻道:“沒關係,他們做得越多,說明他們越心虛,只怕他們如今手裏的東西,並不足以判我爹有罪。”
而且,他們做的越多,就越容易露出破綻。
初一她們很快就問來了消息,今天這個小酒館大清早就來了個客人,只是那客人戴着紗帽,他們沒有看清楚長相。
她們幾人做事十分穩妥,既然有人看到,她們便根據那人的描述,畫出一副草圖。
周念看了眼這幅畫,憑着從小到大對顧雲瑾的瞭解,這就是他!
可她也不能憑着感覺,拿着一副看不見臉的畫像去指認顧雲瑾。
“現在怎麼辦?”蕭悅看着她手裏的畫像問道,“這顧雲瑾果真不是個東西,幸虧當初你沒嫁給他。”
“我們走。”周念拉着蕭悅就上了馬車,吩咐初一,“別讓人知道我們來過。”
初一便留下兩人去善後,自己則跟着馬車與她們一起離開南街。
“現在,我要進宮去求皇上。”周念緩緩道,“求他放過我爹。”
“皇上不會同意的。”蕭悅探了探她的額頭,“你今天怎麼出這麼蠢的主意?”
“我知道他不會同意。”周念卻握緊了畫像笑道,“也沒打算讓他同意,只是讓他知道,我走投無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