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可知商人姓甚名誰,做什麼生意?”周念方纔還在想怎麼讓張氏母女將今天的事情還回來,這就來了,“只要你告訴我,你便可安心回來。”
“那人叫趙慶,外地商人,來上京做絲綢生意。”沐柔忙道,“妾身時刻留意他們,也是爲了給小姐通風報信。”
周念淡淡笑了笑,不管沐柔這句所說是否爲真心話,這件事也幫了她大忙。
她向於嬤嬤示意,於嬤嬤立刻帶着沐柔去住的地方安頓。
接着,她又讓小九去查一查這個商人,外地商人,自然是不知道這上京的規矩,在樂坊找人會找到周湘,極有可能。
小九即刻就要去辦。
周念卻叫住他:“不着急,你這幾日在外面也累着了,回去歇歇,明天再去查也不遲。”
“小姐在關心我?”小九眼中亮起星辰般的光芒,“我,我不累的。”
周念覺得他的語氣和眼神都有些奇怪,以爲是自己很少關心他導致的,倒是有些歉意。
“去歇着吧。”周念聲音溫和了些,“我若是有別的事情,會找你。”
“是,多謝小姐。”小九躬身行禮,爽快地轉身離開。
將所有人都打發了,周念這才倒在牀上,感覺自己像是虛脫了般。
這些日子她一直強撐着,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,可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,若非蕭靖塵陪着,她恐怕早就倒下了。
那次被推到菜市口要斬首,那明晃晃的刀就在眼前,她時常做噩夢都會夢到。
自此之後,周念就覺得對皇權有着不可抗的恐懼。
周珉被抓走的時候,其實她很害怕,如今想來,真的是多虧了蕭靖塵一直陪着她。
她琢磨着,蕭靖塵這樣待她,又送了那麼多東西,她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送他?
琢磨了好一會兒,好像自己除了這身醫術,似乎就沒什麼了。
於是,她突然就不累了,翻身而起,去研究蕭靖塵的脈象,研究出一種能解他毒的藥。
之前她就研究過,只是沒什麼用處。
今天再研究,卻發現她好像是突然開了竅,十分順利。
孜孜不倦地研究了一整晚,似乎都不累了,天快亮的時候才睡了半個時辰。
起牀後,她便拿着自己研究好的藥,興沖沖地去衛王府。
往日她來,蕭靖塵得了消息,定會讓林蔚在門口接她,今天不知爲何,沒有看到他們人。
她以爲他們不在,打算進去等,反正蕭靖塵給了她令牌。
可剛走到門口,她卻被攔下,門口兩個守衛也沒見過,她便亮出令牌。
“抱歉。”守衛躬身道,“王爺此刻還有事,說了誰都不見。”
“有重要的事情?”周念頷首,“那我稍晚些再來,幫我跟王爺說一聲,我找他有事。”
“王爺說了,誰都不見。”守衛的語氣不怎麼好,“還請你過幾日再來。”
“喲,姐姐來了?”秦夢予從門內走出來,笑着道,“那可真是不巧了,王爺在裏面招待重要的客人,姐姐還是先回吧?”
“你不是回孃家了?”周念冷笑道,“怎麼,不怕王爺休了你?”
“姐姐操心了。”秦夢予柔柔地笑了,“姐姐還未嫁進來,自然是不知道王爺的脾性,我與他一同長大,知道他對我從來都是嘴硬心軟,只要我說好話哄哄他,他呀什麼都聽我的。”
周念看向守衛,他們畢恭畢敬地低着頭,與方纔對自己的態度判若兩人。
她總算是明白了,蕭靖塵今天指定是不在府中,又或者是府裏真的有什麼事顧不上大門口,這才讓秦夢予有機可趁。
而秦夢予做這一切,就是爲了讓她和蕭靖塵之間產生誤會。
只可惜,她看了那麼多話本子,男女主都是因爲不相信彼此纔會產生誤會,她不會讓這種事發生。
以蕭靖塵爲她所做的一切,值得她永遠相信他!
見她沒反應,秦夢予又笑得十分羞澀地道:“實話告訴姐姐,昨晚王爺宿在我院裏,今天累了,便要多休息休息。”
“挺好。”周念笑笑,“你好好替我伺候王爺,待我嫁進來後,自會好好封賞你。”
秦夢予怔住,沒想到這樣她都不生氣,只好使出殺手鐗:“王爺說今晚還來我院裏,用不了多久,我就會爲王爺開枝散葉。”
“不錯。”周念頷首,“你做得很好,到時記得將孩子抱來我這裏,終究他是要喊我‘母妃’。”
秦夢予餘下的話全都被她這句堵在了喉嚨裏,吐不出來又吞不下去,難受極了。
“沒別的事要回稟,我這就走了。”周念轉身上了馬車,“對了,你也別太勞累,養好身子,多生幾個孩子,我喜歡。”
說完,她放下車簾,吩咐車伕離開。
秦夢予追着她的馬車跑了兩步,想要去罵她,卻又怕暴露自己方纔撒的謊,只能眼瞧着她就這麼走了。
周念坐在馬車上,看着她氣急敗壞追上來的樣子,頓時覺得十分好笑。
出了這條巷子的瞬間,周念卻在想,蕭靖塵到底出了什麼事,竟嚴重到門口的守衛都換了?
見不到他,她總是有些不放心,於是便找了個隱祕的地方,亮出令牌。
“出來吧,我知道王爺安排的人在暗處保護我。”周唸對着四周低聲道,“我有重要的事情問你們。”
她話音落地,就有一名黑衣人現身,躬身道:“屬下王江,見過大姑娘。”
“王爺到底出了什麼事?”周念問道,“是不是根本不在府中?”
“之前側妃回了一趟丞相府,昨晚回來時,王爺就被召入宮,到現在還沒回來。”王江恭謹地道,“事發突然,王爺沒能給大姑娘留下口信,還請大姑娘勿怪。”
周念搖搖頭,她自不會怪他,只是不可遏制地擔心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