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念趁她不備,甩出一根銀針扎到她的穴位,她還未邁出半步,驀然吐出一口鮮血。
這口鮮血呈黑色,顯然是堵在喉中的淤血。
吐出淤血,周湘很快就昏過去,倒在於嬤嬤的懷裏。
於嬤嬤和婢女將她扶起來送到牀榻上,蓋好被子,這纔出來。
“淤血散盡,她應該沒什麼大事。”周念淡淡道,“明日趙慶來,讓他們儘快離開!”
“小姐還是嘴硬心軟。”於嬤嬤道,“雖然說着不管她,卻還是在盡心爲她醫治。”
周念轉過身,眸中閃過精光,她纔不會對周湘有半分憐憫之心,可她需要用周湘來收買人心。
如今國公府人丁凋零,以後會慢慢走向衰敗。
可她卻還得靠着國公府的勢力活着,只有強勢的孃家,才能讓她無論何時立於不敗之地。
所以,她想要通過周湘,讓府裏的老人,無論是伺候過張氏母女,還是旁人,都對她真心誠意地信服。
看於嬤嬤的反應,她的目的應該是達到了。
她卻還是故意嘆息道:“她若是嬤嬤這樣想,就不會不懂事,這麼鬧下去,我還不是想讓她看起來身子好些,讓那趙慶不會懷疑她到底經歷了什麼,否則她嫁過去,哪裏有好日子過?”
“是。”於嬤嬤欣慰地笑道,“大小姐長大了,考慮事情比奴婢周全許多,想來以後二小姐也會慢慢明白的。”
“我不求她明白。”周念卻搖頭嘆氣,“只求她以後別再做哪些傷害自己又傷害旁人的事情。”
兩人邊說邊一路回了南園。
國公府如今冷清了許多,周念待在自己的屋裏,突然就格外想念何氏。
來到這裏這幾個月,是何氏給了她母親般的溫暖,讓她初來乍到那顆緊張的心慢慢被忽略,學着在這裏好好生活下去。
她躺在何氏的牀榻上,感受屬於母親的溫暖,依稀還有讓她心安的那種氣息。
就這麼躺了一整晚,夢到十幾年來,何氏雖然神志不清,卻依舊在盡職盡責地做好一個母親該做的事。
無論有什麼喫的,都是緊着原主。
再醒來時,周念才發現,淚水打溼了牀褥,眼睛腫得像桃子似的。
於嬤嬤進來,瞧見她這幅樣子,嘆了口氣:“夫人已經去了,小姐別太難過。”
“勞煩嬤嬤幫我消腫。”周念坐在鏡子前,“今天那個趙慶定會來。”
於嬤嬤靠着一雙妙手,爲她去腫,又着淡妝,這才遮住腫了的眼睛,倒是瞧不出破綻。
那趙慶果然很着急,周念還在喫早飯,他已經來了,等着將周湘儘快娶回去。
爲了避嫌,周念用面紗遮住容顏,這纔去了前廳。
廳內擺了幾箱東西,瞧着倒是比之前的一百兩銀子更貴重。
“趙公子對湘兒如此心意,想必她定會十分欣喜。”周念坐在主位上淡淡道,“我這就讓她出來。”
她雖然遮面,卻擋不住窈窕的身形,趙慶看得眼睛都直了,從她進來到她坐下,目光像是粘在她身上,撕都撕不下來。
於嬤嬤也察覺到他越禮的目光,便移動身子擋在他身前。
他立刻訕訕然收回目光,這才接話道:“勞煩大小姐,還請你將湘兒嫁給我。”
“湘兒可是姨娘身邊最得力之人。”周念面色平平地道,“你將來要好好待她,否則我國公府必不會與你善罷甘休!”
她聲音不大,偏偏有種讓人懼怕的威嚴,趙慶身不由己地起身躬身道:“是,大小姐放心。”
這時,穿着嫁衣的周湘被帶出來,雖然蓋着蓋頭,卻也能感覺到她的抗拒。
趙慶卻滿臉歡喜地上前:“湘兒,我遵守諾言,來娶你了!”
“湘兒,以後你嫁了人,當要勤勉持家,與人和睦。”周念溫聲道,握住她的手,“若是有什麼事,記得跟我說。”
周湘身上無力,幾次暗暗使勁兒都沒能甩開她的手,想說話,卻不知她使了什麼法子,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周念走近了些,低聲道:“你最好乖乖嫁給趙慶,這是你自己選的路,若是你鬧着不嫁,到時爹會怎麼樣處置你,我可就不知道了。”
聞言,周湘立刻不動了。
孩子沒了,太子殿下絕不會要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女人。
留下來,周珉絕不會放任她在家裏好好活着,去丟國公府的顏面。
雖然她不願承認,但目前嫁給趙慶,的確是最好的選擇。
可她卻替自己委屈,只能以一個婢女的身份嫁人,永遠不能說出自己真實的身份。
周念眼底掠過幾不可見的笑意,牽着她的手,將她送到趙慶面前。
“多謝大小姐。”趙慶弓着身子行禮,“小人定會好好對待湘兒。”
“好。”周念放了手,“你們且去吧,祝你們百年好合。”
趙慶牽着周湘的手,千恩萬謝地離開,走到大門口還不忘回頭瞥了眼周念,這一去以後可就見不着這樣高門大戶的小姐了。
就這一眼,正好被在暗處的蕭靖塵瞧見。
雖然說他們不能再見面,可他聽說周珉無故離家出走,還是放心不下週念一人面對這種事。
於是,他大清早起來就守在這裏。
瞧見那趙慶的目光往周念身上瞟時,他捏緊了手指冷聲道:“挖了那雙眼睛!”
“是。”林蔚打了個寒顫。
這個趙慶還真是不怕死,連未來的衛王妃也敢隨意看!
周念沒有出來,他們這個方向根本看不見她。
於是,林蔚問:“王爺,我們回去嗎?”
蕭靖塵不語,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,好像那黑漆漆的大門也格外好看。
林蔚只能陪他在風中等着,站成春天裏的兩座石像。
片刻後,周念就好像與他心有靈犀似的,莫名走出大門,往四周看去。
雖然什麼都沒看到,但她就是感覺到,蕭靖塵就在附近。
她對着不知名的方向彎着眉眼笑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