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念念。”蕭靖塵低聲道，“等你嫁我。”
“蕭靖塵。”周念也在府門外無聲道，“等我嫁你。”
片刻後，周念轉身進了府內。
瞧見她的身影消失，蕭靖塵這才肯離開。
三天的時間，說長不長，說短也不短。
衛王府和國公府都在緊張地準備着，卻始終不見周珉。
周念已經習慣了他的漠視，所以並沒有覺得有什麼。
於嬤嬤卻覺得周珉太過分：“奴婢這就讓人將國公爺找回來，嫡長女嫁人，他得在。”
“算了吧，嬤嬤。”周念看着面前放着的鮮紅色嫁衣，淡淡笑道，“從小到大，他都更偏向周湘，如今周湘嫁的不好，他心裏不舒服吧？”
“要說大小姐嫁的也……”於嬤嬤及時住嘴，停頓了片刻才道，“若他並非身有殘疾，該多好？”
周念笑笑，目光中滿是溫柔：“有些人身不殘，心卻殘了，而他身有殘疾，心卻完完整整是我的。”
“大小姐覺得好便是好。”於嬤嬤欣慰地道，“你的眼光一向是好的。”
“周湘那邊怎麼樣？”周念問道，“沒鬧出什麼事？”
“派去的小廝說，挺好的。”於嬤嬤笑着道，“大小姐就不要操心這些了，好好等着出嫁就是。”
她沒敢告訴周念，趙慶不知怎麼回事，新婚那晚突然被挖了眼睛，如今成了個廢人。
於嬤嬤不由得感慨，國公府到底是怎麼了，怎麼會變成這樣？
瞧着她的神情，周念就猜到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，但周湘應該暫時沒什麼。
這個話題說出口，兩人的閒聊也就結束了。
明天就是周唸的婚禮，她試好了鳳冠霞帔，便坐在屋裏百無聊賴地翻書。
於嬤嬤將外面一切都打理好了，只讓她今天好好休息，養好體力，成婚很費體力。
突然，窗外有破空之聲襲來，周念慌忙躲避。
原來只是個夾着石頭的紙條，她拿起來瞧了眼，便笑彎了眼——衣服可還合身？
她往窗外看了看，沒什麼身影，大概是林蔚送來的。
很快，第二張紙條又來了——轎子裏有喫的，你明日可先墊墊。
接着第三張、第四張、第五章……
說的都是些瑣碎的事情，雖然沒說別的，但字裏行間周念都能感覺到他在想她。
就這麼看着這些紙條，將一張張收起來放平，像是什麼珍貴的禮物似的，放在一個盒子裏。
最後一個，是林蔚親自送來的。
“大姑娘。”林蔚突然出現在窗前，“這是王爺讓重新送來給你的。”
周念接過來看了眼，還是熟悉的盒子，裏面全都是補好的地契房契銀票等。
“他就不怕我拿着這些跑了？”周念笑盈盈地問，“到時讓他人財兩空？”
“大姑娘說笑了。”林蔚躬身道，“屬下東西送到，這就告退。”
她突然覺得面色發燙，慌忙將蓋合上，抱在懷中，下巴放在上面，笑得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。
這個晚上，她睡着後做了個夢，夢見原主在向她道謝。
而且原主穿着她在現代的衣服，變得比以前開朗活潑，且說話也不會總是低着頭了。
原主說自己和周念交換了身份，在現代四個月時間，已經變得能適應那裏的生活，而且帶着醫學博士的本事，做了個醫院的副主任醫師。
重要的是，她還談了個男朋友，對她很好很好……
周念是笑着醒來的，這個夢很真實，她覺得原主真的以她的身份活的很好。
那麼，她也要以原主的身份，在這個時代，將日子過成她想要的樣子。
“小姐醒了？”於嬤嬤推門進來，“果然是新婦，心情緊張嗎？”
“現在什麼時辰了？”周念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問，“要起了嗎？”
“是，小姐，已經寅時末。”於嬤嬤幫她披上衣服，“奴婢伺候你梳洗，待會兒宮裏的嬤嬤會爲小姐梳妝打扮。”
周念微微頷首，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點，便任由她們伺候穿衣。
半個時辰後，周唸的衣服總算是穿好，嬤嬤們也都出去了，屋內安靜下來。
有隻溫柔的手輕撫她的髮絲，柔和地爲她一點點梳髮。
周念覺得很舒服，眼睛都未睜開，便道：“嬤嬤的手今天格外溫柔，像我娘似的。”
身後之人沒有說話，繼續爲她將髮絲一點點整理好。
頭髮盤好了之後，梳了個髮髻，待那雙手離開她髮絲間時，一滴清淚落在周唸的手背上，她驀然睜開了眼。
“嬤嬤從宮裏來？”周念突然問，“宮裏這段日子可新添了位嬪妃？”
“是。”身後之人嘶啞着聲音道，“昨日剛填的。”
聽到這個聲音，周念身子一震，她知道是何氏，卻不能轉頭相認，極力剋制自己內心想要喊“娘”的衝動。
“那倒是和我一樣，到了新的地方。”周念咬了咬脣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“她可還適應嗎？我都怕自己在衛王府會不適應。”
“她很好，很適應。”何氏澀聲道，“倒是姑娘，今日入了王府，日後可要好好保護自己，切莫讓愛護你的人擔憂。”
“我會的。”周念頷首，“我的本事大着呢，再說王爺待我也極好，我會過得順心如意。”
何氏已經是泣不成聲，嘴脣顫抖着，用指甲嵌入掌心，極力忍耐快要哭出來的聲音。
這時，於嬤嬤在門外道：“小姐，上妝的嬤嬤來了。”
何氏慌忙背過身去，用衣袖擦乾淚水，垂眸站立在側，雙手交握在身前，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。
今天因爲皇帝的默許，她混在這些嬤嬤中，能來送周念出嫁，並且梳頭，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，她不能出現任何紕漏。
周念自然明白，所以她十指收緊，沒有露出端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