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幫我探聽慕容鄴接下來的計劃。”蕭靖塵正色道,“接近他最親近的妹妹,是最好的法子,你在邊關從未露過臉,又是孑然一身,最合適不過。”
“蕭靖塵!”盛銘君的怒吼壓抑在喉中,到底是沒有當着內侍和禁軍的面喊出來,“你居然敢讓你二哥出賣色相?”
“你又不成婚,也就這點用處了。”蕭靖塵平淡地道,“去不去?”
口中說着話,手裏卻翻開一本奏摺,那裏面赫然寫着請皇上給夏苒和盛銘君賜婚。
盛銘君怔住,這分明就是威脅,偏偏他沒有不答應的底氣。
片刻之後,他終於點點頭:“成,蕭靖塵,你行!你等我回來的!”
說完,他順手拿起筆,在蕭靖塵面前的奏摺上畫了個大.大的紅叉,惱怒地拂袖離去。
門口的內侍和禁軍無一人敢攔,紛紛低下頭去,儘量不要惹到這尊神。
待他離開,蕭靖塵才低聲吩咐:“保護好他,若是出了什麼事,朕要你們的腦袋!”
身後立刻有黑衣人應聲離開。
能讓皇帝用龍鱗衛親自守護的,必定是他最親近的人。
如今爲止,蕭靖塵動用龍鱗衛的次數屈指可數,保護周念之外,這還是第一次。
他只是想要讓盛銘君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,而不是因爲鎮南王府回了上京,就心驚膽戰,每天只想着如何安穩度日。
盛銘君喜歡遊歷天下,他是故意說讓盛銘君去勾引西亞國公主。
等到了西亞國,盛銘君就會知道,慕容鄴根本沒有妹妹,也沒有任何一個公主。
慕容鄴所有的兄弟姐妹,都被他奪皇位的時候殺了。
他斬草除根這點,比蕭靖塵做的更狠。
到那時,上京這些破事也都處置好,盛銘君就算是回來,也不會再爲此着惱。
盛銘君當下就收拾東西,不過用了一天的時間,就離開了上京。
這次不僅是夏家,就連鎮南王府自己,也不知道他去了哪,甚至不知道他何時走的。
這樣神祕,盛銘君還是頭一次,氣得鎮南王罵了他整整一天。
很快,夏國公就再次進宮,請皇上做主,將盛銘君找回來。
“他走了?”蕭靖塵明知故問,“朕如何不知?”
“皇上!”夏國公聲淚俱下地道,“老臣從未求過皇上什麼事,這次爲了小女,就斗膽厚顏求皇上下旨賜婚,哪怕是側夫人,老臣也不敢說個‘不’字!小女爲了此事,日漸憔悴,眼瞧着就要香消玉殞啊!”
說着,堂堂國公,四十多歲的人,竟當着蕭靖塵的面哭起來。
蕭靖塵擺手讓內侍將他扶起來,進而安撫他道:“國公也別總是瞧着盛銘君一人,他那浪蕩公子的樣,實在不是良配。”
“皇上。”夏國公聲淚俱下地重新跪下,“若是今日皇上不賜婚,不將盛銘君找回來,老臣就長跪不起。”
又倚老賣老,用這種方式來逼迫他!
蕭靖塵冷笑,他這麼多年還從未被誰威脅過,之前好言好語,完全是給了三份薄面。
“是嗎?”蕭靖塵冷笑了聲,“令嬡到底是逼人娶她,還是盛銘君真的做了什麼,你們心知肚明,若是讓朕將這件事原委說出來,夏國公府的顏面,可還要?”
夏國公怔住,匍匐着的身子也微顫。
蕭靖塵接着道:“想跪也可以,去書房外面跪着。”
老臣不常行大禮,是因爲只要他們跪下去,所求的事情基本就能成功。
奈何蕭靖塵不是他能夠逼迫的,就算他今天將雙膝跪爛,也不會得到任何承諾。
況且,如果以他這個身份,跪到書房外面,不消半日,整個上京都會知道,他還有什麼顏面在上京活着?
沉默了片刻,夏國公皺着眉站起身,一張老臉已經被批的體無完膚。
他躬身說道:“皇上,老臣當真不知您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,如果這件事中間有什麼誤會,老臣可以等。”
說完,他轉身顫顫巍巍地往出走,膝蓋跪的發麻,腰身因此直不起來。
內侍慌忙上前扶着他出了書房。
夏國公卻推開內侍的手,出門之前又停下來解釋道:“皇上若是覺得老臣是在逼迫您,大可將老臣打一頓出氣,可老臣女兒如今當真是日漸憔悴,老臣擔心她……還請皇上成全!”
他驀然轉過來,躬身行禮之後,重重嘆了口氣,轉身離開。
蕭靖塵微眯着眼,看着他離開的方向。
看來這夏國公的確是不知道,自己的女兒竟是個多麼會算計的女子,以爲她真的是爲了保護盛銘君才變成這樣。
蕭靖塵讓人去查,看看夏苒如今到底是什麼情況,到底是否還活得下去。
與此同時,周念今天派去夏國公府,給夏苒診脈的御醫回來了。
他是蕭靖塵平日最相信的御醫,不會出錯。
等他將一份脈案交給周念,並說夏苒沒幾天可活了時,她震驚極了。
“這,怎麼可能?”周念震驚地看着御醫,“夏苒不過是想要逼迫皇上下旨賜婚,讓她嫁給盛銘君,怎麼會當真不行了?”
“回皇后娘娘的話,脈象的確如此。”御醫躬身道,“又或者是,夏家在夏姑娘身上做了什麼手腳,臣才疏學淺,診斷不出。”
這本事大之人,總是有幾分脾氣的。
被周念如此質疑,他自然是十分惱怒,說話也不怎麼好聽。
周念卻顧不得計較,當下就讓人去找蕭靖禾,一起去夏家看看。
醫者仁心!
若她當真判斷錯誤,到時害死了一條人命,那當真是會讓她痛徹心扉。
這麼想着,她幾乎是加快了步子,與蕭靖禾見面。
聽到她說出方纔御醫的脈案,蕭靖禾更是震驚,當下就有些站不穩。
“苒苒她……”蕭靖禾顫聲問,“該不會真的對盛家二哥有了情意,我們一直誤會她了?”
周念蹙眉,生平第一次懷疑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