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林蔚的輕功，尚且在三張之內不能阻止，應該是有人故意爲之。
若真是有人做了手腳，要麼是挑撥皇家與夏國公府，要麼就是夏國公自己掩蓋夏苒其實並沒死的真相。
這兩件事，無論哪個都值得好好深挖下去。
只是，此刻看着傷心欲絕的蕭靖禾，她實在是沒辦法將這個發現說出來，顯得她太過冷血。
“念念，都是我的錯。”蕭靖禾拉着她的手不斷地自責，“若是我多關心她一些，她也不會如此想不開，這麼早就……”
說到此處，她已經是泣不成聲。
周念不知道能說什麼去安危她，只能輕輕拍着她的背。
回宮路上，他們正好碰到着急趕來的蕭悅，得知這個消息，她當時就神色複雜地站在馬車外，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落下。
“哭能解決問題？”蕭靖塵忍不住道，“都閉嘴，這件事有蹊蹺，朕自會查清楚！”
聞言，蕭悅立刻問：“到底是什麼蹊蹺？”
她也不管這是皇上的御用馬車，便直接衝上來，坐在他對面，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“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冷靜？”蕭靖塵冷冷地道，“這件事你仔細捋清楚，就該知道，從一開始就是有問題的。”
“皇上爲何此刻還說這樣的話？”蕭靖禾忍不住哭訴道，“苒苒都已經死了，她用性命證明了自己的清白，我們還要冤枉她嗎？”
蕭靖禾實在是沒不想跟蕭靖禾說話，覺得她此刻失去了理智，沒辦法溝通。
於是，他乾脆閉嘴不言，轉而看向別處。
蕭悅卻從他的話裏聽出不一樣的意思，畢竟他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，與蕭靖禾跟他的感情不同。
他只要開口，她就能瞭解他言下之意。
“我懂了。”蕭悅止住了哭泣，“這件事還拜託你讓龍鱗衛去查，若是查出什麼，務必告訴我。”
蕭靖塵幾不可見地點頭。
蕭靖禾卻像是看陌生人似的看着他們三人：“苒苒已經死了，你們還要查什麼？難道是查，她當初是如何設計盛二公子的？他如此沒有擔當，不留下解決問題，就這麼跑了，是他害死了夏苒！”
“四姐！”周念不得不阻止她再說下去，“這件事無論是誰設計的，從頭到尾最無辜的，應該是盛銘君和盛家，他們可沒做錯什麼，就無緣無故被人罵了這麼久。”
她實在是聽不得這樣的道德綁架，難道夏苒非要嫁給盛銘君，旁人就得娶？
難道不是夏苒設計旁人在先，有錯在先？
但她知道蕭靖禾此刻是因爲太過痛苦，纔會說出這樣的話，因此話說得很隱晦。
“我懂了。”蕭靖禾看着周念苦笑起來，“你們都是皇家的人，你們高高在上地去看待苒苒，覺得她配不上盛銘君，所以她活該，對不對？”
“靖禾，你好好說話。”看到蕭靖塵逐漸惱怒的神色，蕭悅不得不提醒她，“你現在不冷靜，我們去走走，我自會告訴你中間的道理。”
馬車停下後，蕭靖禾當下便下了馬車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蕭悅不得不替她善後，對周念解釋道：“夏苒比我更早跟她認識，她會如此心疼也是人之常情，別怪她。”
“不會怪她。”周念無奈地搖頭，“只是她這樣頭腦簡單，將來嫁給江楚白，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？”
江楚白的心思之重，不亞於蕭靖塵，這兩人就好似兩個極端，真的合適嗎？
馬車重新陷入寂靜，直到在宮門口停下，周念才擡起頭看向宮門。
她一時不知道，自己到底是原本就冷靜得近乎冷血，還是這道宮牆將她變得不像以前的自己？
經歷了太多的事情，她已經分不清楚，到底哪個纔是真實的自己。
“念念。”看着她的眼神，蕭靖塵竟有些心慌，“我們該回去了。”
“你先回去好嗎？”周念溫聲道，“我想和悅姐姐說說話，不會回去太晚的。”
蕭靖塵抓住她的手腕，神色頗爲擔憂，但片刻之後，他還是鬆開了她的手。
儘管他有種快要抓不住她的感覺，卻還是放手讓她去。
瞧着蕭靖塵進了宮門，蕭悅才問道：“你到在想什麼？是不是覺得，因爲自己之前的判斷，可能害死了一條人命？”
“知我者，悅姐姐也。”周念淡淡笑道，“這一切可能是因爲中間有人作祟，但我的盲目自信，也無形之中幫助了他們，夏苒若是真的死了，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。”
“你是人，不是神。”蕭悅安慰她，“你不能看盡這天下所有的算計，你已經做得很好了，無論誰懷疑你，我都會堅定地站在你這邊。”
同爲姐妹，蕭悅與周念一路出生入死，經歷了太多的事情，她們情比金堅，自然是不會被這種事輕易挑撥。
蕭靖禾就不一樣，她原本就心思單純，遇到事情也不夠冷靜，自然無法考慮周全。
“我是醫者。”周念嘆了口氣，“我只是在懷疑自己的初心，我應該無論如何都先救了夏苒的性命，而不是將那些陰謀詭計，放在人命之前。”
“你不要多想。”蕭悅抱住她，讓她靠在自己肩上，“認識你這麼久，還從未看到過你這樣的神情，念念，這不是你的錯，那也不是陰謀詭計，而是你站在皇后的立場，必須要思慮周全，你只是爲了保全更多人的性命。”
一個人的性命，和很多人的性命，不都是性命嗎？
這又到了那個亙古不變的難題，遇到這樣的情況，到底該如何抉擇？
又或者說，無論選什麼都是錯。
“何況，皇帝不是說了，這件事有蹊蹺，也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？”蕭悅盡己所能地去安慰她，“我們就等等查的結果如何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。”周念微笑道，“我等着就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