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不是很累嗎?”靳北嫣天真地問,“那麼累的事情,當然是交給男人做,我只需要在家裏守着就好了。”
周念:“……”
對於這些高門貴女來說,她們似乎無法理解,平民百姓的姑娘家是如何艱難地長大,根本不像她們想的那樣容易。
如果她們可以和男人一樣做事,那麼她們至少可以得到同等的尊重,而不是像個物件一樣任人擺佈。
她現有種,曲高和寡的感覺,身邊沒有人能夠理解她的想法,無法與她進行有效溝通。
看着她不說話,靳北嫣又小心翼翼地道:“姐姐,你不會生氣了吧?”
“我沒生氣。”周念突然問她,“你這麼怕我生氣,是不是姑母告訴你,就算你當了貴妃,也是妾,要聽我這個正宮娘娘的話?”
“對啊。”靳北嫣絲毫沒覺得有什麼問題,“姐姐是皇后娘娘,我自然要聽姐姐的。”
“那如果你嫁給一個心愛之人,做正妻呢?”周念接着問,“做他唯一的妻,這樣也不需要聽誰的,不是很好?”
“可是……”靳北嫣看着周念,好似看着什麼怪物似的,“自古以來,就沒有這樣的先例。”
得!周念覺得自己跟她是雞同鴨講,誰也聽不明白誰的想法。
她站起身,有些無奈地擺手示意,衆人可以收拾東西回去。
這時,卻有個怯生生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,看着她們。
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,穿着十分簡陋,上衣捉襟見肘,頭髮十分隨意地束起,看人的時候,瑟縮着身子,彎腰駝背。
“娘娘。”那少女小聲問,“我想要來讀書,可以嗎?”
“自然可以。”周念笑着上前,“你家在哪裏,父母可同意你來嗎?”
“我沒有家了。”小姑娘哭起來,淚水不斷地涌出,“之前一場戰爭,將我的家都毀了,我現在只有一個人,無處可去,娘娘可以收留我嗎?”
“好!”周念毫不猶豫地答應了,“這裏原本就是讓小姑娘讀書的地方,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,告訴我,你叫什麼。”
“我叫李二妞。”小姑娘很小的聲音說出自己的名字,“家裏排行老二。”
初一帶着李二妞進去,打了盆水給她洗乾淨,然後又給她收拾出一個乾淨牀鋪,讓她晚上休息。
小姑娘十分感激,連說要來周念這裏謝恩,卻被初一阻攔,讓她好好歇着。
周念卻在想,如果自己可以收留這些戰爭中失去家庭的少女,這不是一舉兩得嗎?
“你們去城裏找找看。”周念吩咐初一,“如果有無家可歸的小姑娘,只要查清楚,身家清白,都可以帶來。”
“是,娘娘真是菩薩心腸。”初一歡快地笑起來,“奴婢這就去。”
此刻聽見她說話,周念就有種自己在跟封建禮教對話的感覺,不知道如何回覆。
晚上回到住處,不出兩刻鐘,蕭葉嵐卻找來了。
“皇后娘娘若是覺得嫣兒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,還請指教。”蕭葉嵐聲音都帶着哽咽,“本宮自會讓嫣兒改。”
“姑母這是哪裏話。”周念詫異地問,“我這些日子都將嫣兒帶在身邊,悉心教導,沒覺得她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。”
她們兩人正說着話,蕭靖塵也回來了,瞧見姑母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,頓時覺得頭大。
他冷聲道:“這麼晚了,姑母怎麼來了?”
“靖塵,那晚的事已經過去了。”蕭葉嵐看着蕭靖塵澀聲道,“咱們也已經回到大越,所以你打算不認了嗎?”
“姑母!”蕭靖塵蹙眉道,“那晚的事情朕已經跟你說明白,朕對嫣兒也沒有絲毫男女私情,如果你總是將這件事拿出來說,朕不得不將嫣兒嫁出去!”
“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,嫣兒也是爲了救你的性命!”蕭葉嵐厲聲喝道,“如今你若是不認,那就是要逼着嫣兒去死!”
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,聽得周念都要窒息了。
靳北嫣不過是好心救了蕭靖塵,就連自己的後半生就搭進去了。
若是蕭靖塵是個糊塗的,隨意娶了回來放在後宮,那這姑娘這輩子不就毀了嗎?
“姑母,我知道你想要給自己和嫣兒找個依靠之人。”周念不得不插言道,“你擔心自己回到上京,會遭人非議,如果嫣兒是貴妃,那就不一樣了,可你想沒想過,你自己過的日子,想要讓嫣兒也過一次嗎?”
“哪個女人不是這樣過來的?”蕭葉嵐卻反駁道,“周念,你若是善妒,這可是七出之罪,別怪姑母沒有提醒你。”
周念不住地掐眉心,看來今天這事兒是無法善了。
她拽了拽蕭靖塵的衣袖,溫聲道:“既然如此,是我今日出言無狀,傷了嫣兒妹妹,還請姑母先回去,可好?”
蕭葉嵐看了她片刻,見她不過是在敷衍自己,眉眼間的愁容更甚。
可天色已晚,她一個做長輩的,也不能賴在這裏不走,只能起身先離開。
看着她走遠了,周念才無奈地道:“爲什麼照顧了你一晚,就非要嫁給你不可,沒有第二條路可選?”
“有!”蕭靖塵俯下身親了親她的額頭,將她攬入懷中,“少女情竇初開時,給她找個合適的丈夫即可。”
到時不僅靳北嫣不會纏着他,甚至蕭葉嵐也不好意思來找他了。
“你有人選了?”周念問道,“誰?”
“張炤!”蕭靖塵突然笑起來,“這小子整日癡迷於研究戰術,若是有個姑娘出現在他眼前,我倒要看看他作何反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