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母,這件事是因我而起。”周念溫聲道,“若是姑母覺得此事不妥,本宮也可自罰。”
“你們!”蕭葉嵐沒想到這兩個人幫着說話,“本宮要罰的是自己的女兒,與你們無關!”
“嫣兒纔是最無辜的那個。”周念無奈地道,“此事是因爲張將軍對嫣兒無禮在先,本宮罰他給嫣兒買禮物,也是爲了讓嫣兒出去走走,全然是因我而起。”
她都這麼說了,蕭葉嵐自然不能忽略,只能起身垂眸道:“我沒有這個意思,皇后娘娘的處罰是否合理,嫣兒都不該出去!她可以跟我說,可以拒絕出去!”
“張將軍呢?”周念不由得試探着問道,“此事他也去了,若姑母真的要罰,他也不能避免。”
“此事與將軍也無關。”蕭葉嵐道,“將軍大可離開!”
“所以呢?”周念這次徹底生氣了,“這件事全然是嫣兒一個人的錯?可她做錯了什麼,她還是個孩子,只是想要出去走走,還是奉本宮的命,你不分青紅皁白就要罰她,這是大越律法中哪條所規定的?”
原本她只是想要心平氣和地去解決這件事,可若是蕭葉嵐這麼說的話,她就不得不好好說說看。
不是什麼都講規矩嗎?那她就拿皇后和大越律法來說。
見她生氣了,蕭葉嵐震驚,餘光看了她一眼,立刻就要下跪。
“姐姐!”靳北嫣卻求情道,“此事不是母親的錯,她只是按照宮規來處罰我,還請姐姐不要責罰母親!”
周念用眼神示意,初一已經眼疾手快地將蕭葉嵐扶起來。
她嘆了口氣道:“姑母,我這話的意思是說,這件事就此揭過,以後本宮不會隨意下令,也不會讓嫣兒再跟外男出去。”
“可今日這件事這麼多人都瞧見。”蕭葉嵐聲音哽咽,“嫣兒的名聲如何能保得住?只有重重責罰她,此事纔不會留人口舌。”
周念這才明白,她雖然看似嚴厲,卻也是在爲女兒着想。
“沒有人那麼在意一個不認識姑娘的名聲。”周念勸解道,“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。”
“皇后娘娘!”蕭葉嵐突然跪下去,誰都拉不住,“還求你,立刻讓嫣兒封爲貴妃,這樣,一切就都不會再有任何問題。”
“嫣兒願意嗎?”周念反問道,“姑母覺得,這是一勞永逸的事情嗎?即便她嫁了人,將來還是有很多人盯着她,如果照你這麼想,一個女子這輩子都會活在旁人的目光之下,永遠不得自由。”
“女子不就是該如此嗎?”蕭葉嵐不以爲意,“在家從父,出嫁從夫,就該有人管着。”
周念無語,她早就料到封建禮教對女子的嚴苛,卻沒想到更嚴苛的是自己的家人,甚至是和自己同爲女子的母親。
即便是身爲公主,也避免不了要受這些苛責,女子真的是太難了。
“請皇上和皇后娘娘,封嫣兒爲貴妃!”蕭葉嵐趁着她發矇時,直接跪下了,“只有這樣,才能保住她的名聲和……性命!”
她轉頭看了眼靳北嫣,生平頭一次有種無力感,也無比後悔自己今天做出的決定。
本以爲私會纔會讓女子名聲不保,沒想到只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上了趟街,竟也不能倖免。
“此事,容我和皇上想想。”周念起身,看着跪着的三人道,“都先回去吧。”
初一和初三兩人將蕭葉嵐扶起來,準備將她送回去。
此刻,張炤直接站起來,拔出自己袖中的匕首,不由分說就往自己的胸口刺去。
離得最近的靳北嫣尖叫一聲,就要撲上去攔住他,卻被他躲開。
與此同時,蕭靖塵正巧回來,幾乎是同時就上前,踢飛了他手裏的匕首。
“你瘋了!”蕭靖塵怒斥,“自殺?這是王爺曾經教你的?”
“我沒瘋。”張炤單膝跪地,拱手道,“此事因我而起,只有一死才能保全公主的名聲。”
蕭靖塵掃視一週,大概猜到今天發生了什麼事。
“姑母,此事是朕准許的。”蕭靖塵走上前溫聲道,“若是姑母覺得有錯,朕自然是第一個錯的人。”
蕭葉嵐正要開口,他卻再次搶先道:“姑母若還是覺得嫣兒有錯,又或者說非要誰給你個交代,那朕給你交代。”
蕭葉嵐見他們夫妻一條心,今天說什麼也沒辦法讓靳北嫣成爲貴妃,只好轉身離開,連自己的女兒也沒有帶着。
“嫣兒,今晚你留在這裏。”周念說道,“本宮有話跟你說。”
擔心靳北嫣若是回去,還是會被蕭葉嵐懲罰,周念便將她留下來。
蕭靖塵看了眼面前的幾人,知道這件事實在是有些複雜,自己一開始也沒想到姑母這麼多年還是沒半點改變。
當初在大越時,對自己就是十分苛刻,沒有過絲毫越禮的行爲。
蕭靖塵生下來時,皇后因爲擔心他影響自己兒子的前途,買通欽天監,說他天煞孤星,克父母。
狠心的先帝,當即就打算殺了他,反正皇帝也不缺兒子。
是蕭葉嵐不忍,才懇求先帝保下他,也是因爲這樣,先帝才非要讓她去和親。
這麼多年,他一直覺得有愧於蕭葉嵐,所以只要是她說的,他都儘量滿足。
但唯獨娶靳北嫣這點,他無法答應。
何況,靳北嫣對他也不是喜歡,他看得出這丫頭看着他的目光是欽佩、崇拜,還有多了個兄長的歡喜,並非男女之情。
沉默了片刻,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一閃即逝,蕭靖塵冷聲道:“嫣兒,你自己要知道想要的是什麼,要學會拒絕不想要的,否則誰也無法幫你。”
“此事與嫣兒無關,是我的錯。”周念此刻眼尾全都是紅色,“是我沒有料到事情會這樣,對不起你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