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名禁軍將已經嚥了氣的老御史拖進來,扔在大殿中央。
唐猛躬身道:“皇上,臣以遵旨將他杖斃,還請皇上指示。”
他其實原本可以直接將老御史的屍體拖走,但是皇上要殺雞儆猴,那就沒有什麼比皮開肉綻的屍體,更能嚇到那些人。
果不其然,這些人饒是見慣了大場面,卻依然沒有想到,被杖斃的屍體居然是這個樣子,血肉模糊,染紅了大殿內的大理石地板。
蕭靖塵擺了擺手道:“送還給他的家人,好生安葬。”
“是。”唐猛略微側目,“拖着屍體,讓各位大人都好好看看,這是皇上的恩賜。”
兩名禁軍便拖着屍體在大殿裏走了一圈,膽大的也是面色煞白,膽小些的更是完全不敢看。
見他們都看完了,唐猛這才滿意地讓人將老御史拖下去。
他走後,蕭靖塵牽着周唸的手也起身。
周念看着這些面色不佳的朝臣們,微笑着道:“各位大人今日辛苦,沒什麼事就早點回去休息,出去的時候,記得將自己面前的血,擦乾淨!”
她原本不喜歡殺人,也不想看到這麼多的血跡,可想到老御史僅憑一些謠言,就說她私德敗壞,這跟現代那些網暴的人有什麼區別?
若沒有這麼多人幫她,若她當真是個將名譽看得勝作一切的古代女子,是不是已經被他們逼迫地自殺了?
想到這裏,她就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老御史的死。
不僅如此,她還要讓這些人全都記住,隨意污衊旁人的下場是什麼!
待他們走後,朝臣們看着大殿內殷紅刺目的血跡,有些不知所措,他們何時做過這種事?
有人開口向宮女討要帕子,宮女卻站着無動於衷,像是木樁般。
她們顯然是得到了皇上的示意,不準給朝臣們帕子。
那些朝臣不得不拿了自己夫人或女兒的帕子,跪在地上擦起來。
只有俞王府和鎮南王府的人沒有動,還有慕容芝蘭,他們被皇上的人直接帶走了。
蕭葉嵐雖然沒有擦血跡,卻被迫留在這裏,看着那些朝臣一點點去擦,目之所及,全都是刺眼的血色,
靳北嫣扶着她,跌跌撞撞地從那些血跡中走過,她險些昏倒在大殿內。
好不容易出了大殿,蕭葉嵐才咬牙切齒地道:“靖塵居然爲了這樣一個女子,這樣對本宮?”
“母親不要再和皇兄作對了。”靳北嫣不由得提醒她,“皇兄不是當初無助的皇子了,他已經是皇帝,怎麼會允許有人污衊他的皇后?如今皇兄和皇后,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。”
“你懂什麼?”蕭葉嵐怒斥道,“他能有今天的地位,全靠本宮,若是當初本宮不求情,就憑他母親,他早就死了!”
“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。”靳北嫣有些痛苦地道,“母親何時才能明白,那一點點恩惠,根本不足以和他的皇權相提並論,何況你再這麼鬧下去,那一點點恩惠也早就消磨殆盡!”
她忘了,她離開的時候,蕭靖塵也才三歲多而已。
靳北嫣扶着她走遠了,一對身影從大殿側面走出來。
“這樣對姑母,當真沒什麼?”周念溫聲問,“你心裏,會不會不好受?”
“我沒事。”蕭靖塵搖搖頭,“她當初是救了我,可這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,她不能因此爲所欲爲!”
當初他在宮裏總是喜歡找蕭葉嵐,是因爲他知道,後宮之中,只有姑母可以保護他,讓他不被其他皇子欺負。
這些事情,他都感念在心,可十幾年不見,姑母爲何變成了這樣?
偏執、頑固,且嫉恨心如此之強?
難道是做後宮嬪妃的日子,將她磋磨至此?
“我的意思是問你,你心裏難受嗎?”周念靠在他懷中溫聲問,“這樣對待昔日對你有恩的姑母,你會不會很不舒服?”
“我自會去向她道歉。”蕭靖塵攬着她的肩柔聲安撫,“你不用因此而覺得愧疚,我也並不是因爲你,那些老臣原本也是要好好整治一下,若是他們都以姑母爲首,在朝中肆意妄爲,大越豈不是亂了?”
周念這才覺得心裏不是那麼難過了,靠在他的懷中,十分安心。
“你們兩個在此親親我我,是不是將我都忘了?”蕭悅突然從暗處走出來,“皇后娘娘可別忘了,可我們兩人的相聚?”
此刻天色還早,蕭悅乾脆沒有回宮,直接等着和周念她們聚一聚,有很多話想要說。
蕭靖塵早就聽到她的腳步聲,此刻聽到她的聲音,不由得怒斥:“都已經是成了婚的人,沒有半點規矩!”
“我一向這麼沒規矩。”蕭悅不以爲意,“若是有旁人在,我定然會好好跟你行禮,但此刻只有我們三人,那就請恕我無禮了。”
“借你的皇后一用。”她直接走上前,將周念從蕭靖塵懷裏拽走,“明天還給你啊。”
周念笑了笑,衝着蕭靖塵眨了眨眼,便隨着她走了。
原本蕭靖塵打算髮火,可看到周唸的笑容,嘆了口氣,只要她開心就是。
他又變成了孤家寡人,看着前方冰冷的後宮,他也不想回去。
索性就直接躍上屋頂,打算拿出自己藏在懷裏的酒,自己喝一杯。
沒想到屋頂還有其他人,竟然是盛銘君。
“身爲皇上,在後宮如此沒有規矩?”盛銘君笑道,“你這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?方纔殺了人,立了威,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?”
“二哥怎麼沒有出宮?”蕭靖塵坐在他身邊問,“皇宮的屋頂,比家裏的舒服?”
“那還不是猜到你會來?”盛銘君沒好氣地道,“張炤那個傢伙,急着去哄他的小公主了,我留都沒留住。”
“哦?”蕭靖塵眼睛突然亮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