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相如今在朝中還是那老好人的模樣,上次搜查了他的院子,他也沒有絲毫怨言。
反而在朝中越發謹小慎微,只是這樣更會惹人懷疑。
蕭靖塵自然是不會相信,他徹底跟慕容鄴斷絕了聯繫,只怕是會更隱蔽。
所以,以後果然是要暗中盯着他們。
可就在這時,蕭葉嵐卻進宮來了,她提出要接靳北嫣回長公主府休養。
這次,她倒是學乖了,沒有去找蕭靖塵,而是來後宮找周念。
得知她的來意,周念也沒有拒絕的立場,便想着讓靳北嫣回去。
可蕭葉嵐接下來的話,卻讓她改了注意。
“既然皇上不願意讓嫣兒入宮,那便算了,可她到底到了成婚的年紀,不能一直在家待着,如今我已經爲她定了婚事,回去便直接嫁給林相的侄子。”
“長公主!”周念不得不打斷她的話,“林相他……”
她原本打算說出林相如今在做什麼,可此事實在是不宜打草驚蛇,何況長公主的立場她實在是拿不準。
蕭葉嵐已經答應了林相所說的婚事,將女兒嫁過去,這到底是爲了保住女兒的名聲,還是跟對方聯姻保住後路,都未可知。
所以,她現在不能直接和盤托出。
“林相怎麼了?”蕭葉嵐詫異地問,“他可是大越忠心耿耿的老臣,他的侄子,想必錯不了。”
“你見過嗎?”周念笑着問,“如果沒見過,怎知不錯?如果你見過,你覺得不錯,又怎知嫣兒也覺得不錯?”
“這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。”蕭葉嵐說得有些激動,“你說破天也只是個大嫂,嫣兒的婚事,怎麼說也輪不到你來管。”
“長公主說錯了。”周念笑得很有深意,“我不僅是嫣兒的大嫂,還是這大越的皇后,若是我定下規矩,只有我賜婚嫣兒才能嫁人,你說,還有人敢隨便娶她嗎?”
“你!”蕭葉嵐急了。
如果真如周念這麼說,那她的確是沒有法子,也不敢將靳北嫣嫁給旁人。
面對她的怒氣,周念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。
就算她貴爲長公主,也無法將皇后怎樣。
按理,她進宮是要給周念行禮的。
只不過是蕭靖塵念着之前的那點兒恩情,允她可以進宮不行禮罷了。
面對周念這樣的眼神,蕭葉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,心中的怒氣蹭蹭往上漲。
“嫣兒是我的女兒,無論她嫁不嫁人,都該住在長公主府。”蕭葉嵐拂袖道,“皇后這是要軟禁嫣兒不成?”
“母親!”
周念還來不及說話,靳北嫣已經進來,她眼睛泛紅,顯然是聽到了方纔的話,被氣得胸口劇烈起伏。
“母親。”她走到蕭葉嵐身邊行禮,“是姐姐救了我,還留我在宮裏,若非如此,我已經死了!一個死了的女兒,還如何受父命之母媒妁之言,去嫁人?”
“住口!”蕭葉嵐怒斥道,“你果真是學壞了,如今都敢跟母親頂嘴了!”
可她剛揚起手,就看到靳北嫣那張堅毅的臉,竟一時下不去手,生怕這一耳光就打斷了她們的母女情分。
於是,她語氣軟了幾分:“嫣兒,這些日子你不在家裏,你可知母親有多擔心你,日日夜夜都睡不好,你若是不跟母親回去,母親可怎麼活?”
靳北嫣笑起來,笑中帶淚:“母親逼得我自殺時,怎麼不說,你日日夜夜都睡不好?我對於母親來說,不就是你拿來交易的籌碼?”
“啪!”
這一耳光終究是落了下來,打完之後,蕭葉嵐的手都在發抖。
靳北嫣跪下來,哽咽着道:“母親生我養我,打我是應該,想讓我去死都可以,但讓我嫁給旁人,我做不到!”
“那你想嫁給誰?”蕭葉嵐怒斥,“那個卑賤的孤兒?”
“他不是卑賤的孤兒!”靳北嫣當衆表明了自己的心意,“他是在邊關守衛疆土的英雄,是勇猛的將軍,是我喜歡的人,無論他的身份是什麼,我都對他不離不棄!”
“啪!”蕭葉嵐猝不及防地又打了一耳光,“讓你嫁給林相的侄子,做世家夫人你不做,偏要嫁給一個風雨飄搖,腦袋提在手裏的邊關守將?”
“他若是活着,我陪他一起鎮守邊疆。”靳北嫣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堅定,“可他若是有一日戰死沙場,我會爲他守一輩子!”
這話,讓走到門口的張炤聽到。
他這些日子在收拾東西,打算去長公主府提親。
今早聽說長公主進府了,立刻就跟着進宮,生怕她會爲難靳北嫣、
沒想到卻在門口聽到了這一幕,他身心俱受震撼!
相比而言,他之前的怯懦和退縮,都顯得那樣可笑。
念及此處,張炤大踏步地走進殿內,拱手道:“臣張炤,給皇后娘娘請安,給長公主,嫣公主請安。”
看到他來,靳北嫣眼裏明顯是擔心,想要起身去他身邊,卻被蕭葉嵐死死拽住。
“你再敢找他,信不信本宮殺了他!”蕭葉嵐低聲在她耳旁道,“乖乖站在這裏,他敢覬覦公主,原本就是死罪!”
靳北嫣不得不站在原地,看着張炤,用眼神示意他趕緊走。
而他看着靳北嫣臉上那紅腫起來的一塊,心疼不已。
他單膝跪地道:“皇后娘娘,是臣覬覦公主,臣想要娶公主,還請娘娘應允。”
周念看着他,若是他今天不能勇敢地說出這些話,而是選擇退縮,她自然是不會再撮合這樁婚事。
畢竟,靳北嫣爲了他,都已經這樣勇敢地跟自己母親對抗。
周念嘆了口氣,微笑道:“你知道的,本宮的新律法已經頒佈,婚戀自由,如果你想要娶嫣公主,那你便直接問嫣公主的意思,不必問本宮。”
張炤頷首,轉身深深看着靳北嫣,從懷中拿出他準備了多日的簪子。
“公主,可願嫁給我?”張炤輕聲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