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諾！”
通報的小卒還沒走兩步，又聽郡守大人說道：“算了算了，不用去叫了，我直接去找他。”
話音剛落，就見鄭舉恩邊走邊穿外袍，步履匆匆，直奔宋遙瑾所住的西院去了。
郡守府西院。
“姚大人，您怎麼來了？”宋遙瑾問道。
剛頂着烈日而來的姚辭擦了擦汗，說道：“之前派出去的探子有消息了，我特來告知你。”
“既有了消息，那就可以繼續部署了。只是郡守大人可知道了？”宋遙瑾有些不解。
此地是郡守府，而姚辭是郡丞。郡守還沒派人來通傳，郡丞卻親自來了，難道是情報線路出了些問題，致使郡守尚不知情？倘若如此，後續行動就難免出紕漏，交接不及時則容易功虧一簣，宋遙瑾不得不注意。
聽懂了言外之意，姚辭解釋道：“賢士不必多慮，此事解決之前我都住在郡守府，因此我們相隔不遠，傳信的人剛回稟我就來了，郡守派來通傳的人想必也正在趕來。”
“如此，便無疏漏之處。那我們何不盡早出發，去找郡守大人，也早些商量下一步安排。大人先請。”宋遙瑾說道。
“我也正有此意，請。”
正當兩人走出門，就看見了郡守鄭舉恩的身影。
“姚賢弟，宋賢士！正好你們都在，我們先進屋，說說接下來怎麼做。”
此刻鄭舉恩也不管什麼郡守身份了，往榻上一坐，喝了兩口水，就開始說道：“先前按照宋賢士的主意，派出去一夥探子，專門查成夥留宿的外地人。這一查，真找到了些眉目。”
“前兩日，一夥客商租下了城南秋街的大宅子，說是有一批糧要賣，因此需在懷川逗留旬月。這些客商看着也沒什麼特別的，甚至還帶着家眷，想必是常年在外做生意的。然後便依照賢士說的往下查，派人假扮成租客，去問宅子的主人，並套出了話。”
“那夥客商並沒有身份令牌，提供不了官府的准許賣糧憑證，宅子的主人本不打算租給他們。只是他們說，這批糧食是直接從鄉下人手裏收的，糧莊收價太低，農人都喫不飽飯。他們本是鑄劍的，只是可憐農人，特出高價收購，才順路來此處賣糧。聽得這話，宅子主人才租給了他們。”
聽完郡守說的情況，宋遙瑾分析道：“借鑄劍之名，身強力壯也不會怪異；託助農賣糧之機，無官府憑證也不會可疑；假家中女眷之形，人數衆多也看似合理。這夥人的身份似乎最清白不過，但細一想卻過於完美，每一處都有合理的藉口，‘清白’的過了頭。”
“那怎麼才能知道這夥人究竟是不是匪徒呢？”姚辭問道。
“對呀，我們雖然懷疑，但是現在無法確定，也不能隨意冤枉好人啊。”鄭舉恩也說道。
宋遙瑾說道：“此事不難。先繼續盯住這夥人，觀察他們出門頻率，幾日後，再發出佈告，說北恭君即將提前到達懷川，要百姓熱切歡迎，安守本分。而此時繼續觀察那夥人的出門頻率，以及人數。”
“若是匪徒來此截殺北恭君，他們近期必會先四處觀察，籌謀佈置。而爲了不過於顯眼，近日北恭君未到，他們出府次數不會太多，每日幾個人出門探查就足夠。”
待宋遙瑾說完，鄭舉恩點點頭，姚辭也表示此法可行。
見二人同意，宋遙瑾繼續補充道：“不過還請兩位大人要注意，既然是貓捉老鼠，老鼠沒出洞之前，就不能讓老鼠戒備。放出去查探的人，切記不要被發現。而我們這邊也不能一直無所作爲，過分放鬆反而容易讓匪徒警惕。不如寬嚴得宜，先放出點風聲，讓匪徒畏手畏腳，再假意宣說有人意圖不軌，已被捉住，以此來麻痹匪徒，他們就更容易露出馬腳。”
“好，這個我會注意，讓探子們小心點的。”鄭舉恩覺得有理，隱蔽需要做好。
而這邊姚辭也說道：“賢士所說我都會去安排，只要賢士在旁邊指點一二即可。”
“可還有其他計劃，賢士但說無妨。”鄭舉恩說道。
略略思考了一下，宋遙瑾說道：“不過這幾天不能只是觀察他們，還需要準備一隊人。”
東院。
“一隊人？”裴雲霽停下筆問道。
坐在一旁的鄭舉恩回答道：“方纔宋賢士就是這麼說的。要一隊信得過的人，最好有點功夫，氣質像是地痞的。”
聽完要求，裴雲霽脣角微勾，繼續書寫。待這一卷竹簡快寫完，他說道：“元素，你覺得誰合適？”
被喚作元素的男子看起來與裴雲霽年歲相當，看樣子正值弱冠，倚在一旁有些懶散，正是之前在樹林裏發現驢寶的人。
“不是吧，你還想讓我去？再說了，我氣質哪裏像地痞了。”元素撇了撇嘴，看向裴雲霽說道。
姓裴的每每露出這樣的表情，元素就知道準沒好事兒。
這裴雲霽最會使喚人，剛把追兵解決完，還沒歇上兩日，就又要使喚自個兒。偏偏元素還就符合這要求，要說裝地痞，就沒人比他元素更像，真正的地痞看見元素，都得叫聲“祖師爺爺”。
“這可是你自己說的。”
裴雲霽捲起手中的竹簡，印上封泥，舉手投足之間都透着貴氣。鄭舉恩見狀，忙上前接過竹簡，說道：“公子欲將書信傳至何處？”
“晉陽城來福逆旅，”裴雲霽回答了傳信的地方，繼續道“宋遙瑾所需要的人，讓元素去安排，他做這個有經驗。”
“諾。公子既有安排，那下官就先告辭了。”
看了看面色不善的元素，又看了看面色如常的裴雲霽，鄭舉恩決定先走爲上。都是公子吩咐的，可不是他一個小郡守的錯，元素大人要生氣也不能怪他。
見鄭舉恩走了出去，元素走過來，說道：“雲霽，你就真打算都按照那個什麼宋遙瑾說的做？這人咱們都不知道他的底細，一旦他另有圖謀，那不耽誤了事兒？再說了，就算他是好人，那也不知道他想的這些招有沒有效，萬一是個故弄玄虛的騙子，豈不是得不償失了。”
“試試何妨？且先按他說的去做，左右也不鬧不出去。有時間你去見見他，和他商議這人該怎麼調配。”裴雲霽淡淡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