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他也不覺得自己的爲人處世有什麼不對。

    哪怕他這種性格,讓他在婚姻上一敗塗地。

    他也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錯。

    可是現在,面對傅盈的靈魂拷問,他答不出來了。

    畢竟傅盈的說法一點都沒錯。

    他來道歉,最後心安理得只有他。

    被道歉的人,收穫的只有麻煩。

    “對……對不起,是……我考慮不周。”

    “我沒有要怪罪的你的意思,我也知道你本意不壞,所以纔跟你囉嗦這麼多,你要是能聽進去,是我老婆子的榮幸,聽不進去,就當我什麼都沒說,喝杯水歇歇腳就走吧。”

    又是一陣安靜。

    良久之後,林泓煜再次對傅盈鞠了一個躬。

    “多謝,泓煜受教了。”

    話說開了,傅盈的臉色也就好看了。

    但是林泓煜自覺沒有什麼臉繼續待下去,簡單說兩句就要告辭。

    只是他讓傅娟帶他去村長那裏一趟。

    這個要求讓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。

    最後還是看傅盈點頭同意,傅娟纔跟着去了一趟。

    沒多久,傅娟就一個人回來了,第一個就跟傅盈解釋。

    “還是關於什麼民間藝術品的事情,林教授說他來鄉下畢竟不方便,所以希望陳叔能幫他打聽一下,附近是否還有別家有字畫之類的東西。

    要是有不懂的就讓我幫着看看,如果有好的,他願意出高價收購。我瞧陳叔還是很樂意的。”

    聽傅娟這麼一說,傅盈就搞清楚林泓煜的意圖了。

    帶着傅娟到陳榮面前談正事,還是可能增加連水村收入的事情。

    以後誰敢傳閒話,陳榮這關就過不去。

    還行,林泓煜情商還沒有低到可怕的地步,就是缺人給他點撥一下。

    而吳婆子聽到字畫什麼的可以賣高價,都多問了兩句。

    等傅娟講清楚後,吳婆子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一樣。

    當初家裏日子越過越苦,她對傅合澤這種文化人的崇拜也被消磨沒了。

    所以後來她看見傅合澤寫寫畫畫就心煩。

    畢竟拿東西只能花錢不能賺錢。

    沒有共同語言的兩人後來簡直是水火不容,吳婆子一發脾氣就燒傅合澤的字畫。

    等傅合澤死後,她脾氣更怪異,那些東西更是被她幾乎燒乾淨。

    現在有人告訴她,那些東西值錢了。

    她當然就傻眼了。

    傅盈瞥了吳婆子一眼,也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    說終究是生活環境決定了吳婆子的眼界,不能全怪在她頭上。

    她示意傅娟跟她進屋。

    “姑奶,你有話跟我說啊。”

    “我跟林泓煜說的那些話,我知道你都聽到了,你覺得這件事錯都在他嗎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傅娟沒想到自己哪裏錯了。

    可是傅盈這臉色,明明就是說她有錯。

    她只能一幅小學生受訓的樣子,一言不發。

    “哎,”傅盈嘆了一口氣:“我跟你說了多少次,人長一張嘴巴不是光用來喫飯的。

    林泓煜要跟你來連水村,你心裏有顧忌,爲什麼不直截了當的跟他說?

    進屋的時候,如果不是我幫你解釋,你猶豫的樣子會讓黃嬸她們怎麼想?

    本來就嘴笨,還什麼都憋在心裏,非得鬧得誤會解不開又去哭哭啼啼?

    我讓你多看書,多進步,你就給我進步成這樣了?”

    一連串問話下來,傅娟頭都快埋進肚子裏。

    “姑奶,你別生氣,我知道錯了。”

    “哼,道歉比誰都快,下次又窩囊的讓我生氣。”

    傅娟沉默不語。

    “我看你這次回家,把東西全帶回來了,不打算繼續在製衣廠幹了?”

    “不是這樣的!”

    擔心傅盈誤會她怕喫苦,傅娟連忙解釋,語氣也帶上幾分委屈。

    “是廠長把我給辭退了,說我在廠子里名聲不好,還扣了我的錢。”

    後面的話,她是順嘴說出來的。

    在親近信賴的長輩面前,她沒法隱藏自己的委屈。

    本以爲傅盈會寬慰她兩句。

    結果,姑奶奶拿起柺杖就敲了她一下。

    並不疼。

    但這意味着姑奶奶的不滿。

    傅娟不解。

    是她被欺負了,姑奶奶一向護短,怎麼反而責怪她?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,只氣我一次你是不會甘心的。”

    傅盈瞪着她:“既然你自己都知道錯不在你,爲什麼不敢反駁?工作咱家不稀罕,傅家也不缺你賺的那幾個錢,但是就算是一塊錢,也是你該得的,爲什麼不據理力爭?”

    “姑奶。”傅娟撇着嘴:“那人家是廠長,我就一個打工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打工的怎麼了,是他花錢在買你的勞動,只要你好好幹活,問心無愧,就沒有低人一等的說法。他要講道理,你就跟他講,有理你就不怕。

    要是講不過,要動手,家裏還有這麼多活人呢,你怕什麼?

    再不濟,鬧到警局去,你又不是沒去過,更不用怕了。

    小娟,你到底在怕什麼?”

    傅盈就真的納了悶了。

    這話都都掰碎了跟傅娟說過無數次,爲什麼她還是這樣沒底氣。

    之前還想着急不得,慢慢來。

    但是現在,傅盈覺得必須要逼一把了。

    “改天再去鎮上一次,把理講清楚,把錢要回來,我跟着去但是不會插手。”

    傅盈面容冷峻:“我上次說了,會是不是抽查你進步的情況,這就算一次考覈。我不滿意,你就別回傅家了。”

    傅娟縮着腦袋,並不想去。

    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,何必又鬧一次呢。

    可是傅盈說話的樣子,一點不像是開玩笑。

    讓她沒法繼續當鴕鳥,只能應下來。

    傅盈帶過的徒弟,就沒有這麼鬧心的,這一整天說的話,真是太多了。

    甚至於到了半夜,都能被渴醒。

    開了燈,到堂屋倒水喝。

    剛拿起杯子,傅盈的手頓了頓。

    戰場上鍛煉出來的耳力,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她的主意。

    這麼晚了,誰在家門口?

    傅盈一開始的想法是,村裏又有人來打s1號的主意。

    畢竟現在這玩意只有傅家纔有,總有心思不正的想來偷。

    可是這人半天都沒動靜。

    而且聞着傳進來的味道,這人還在門口的抽菸?

    傅盈覺得奇怪,決定開門看看。

    門剛開,那道黑影就往外躲,還急忙掐滅了手上的煙。

    “建國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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