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家兒子都聽傻了。
他女人竟然敢說這種話！
“皮癢了是吧，上趕着讓我休了你。”
“休！你現在就休！”
王家媳婦那股委屈勁被挑起來了。
“你自己說說，這日子已經過成什麼樣子了，以前村裏大傢伙都差不多，咱們家混箇中不溜，倒也說得過去。
現在呢，誰都騎在頭上不說，又和傅家有了齟齬，出個門都要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，
反正我是忍了好幾個月了，你要是還聽你爹的，非要跟傅家這樣是死犟，那我就覺得這日子一點盼頭都沒有了，就算被休也就那麼回事，你看着辦吧。”
說完就甩手出門了。
“哎，你給我站住!”
王家兒子在後面喊了幾聲也沒有得到迴應，轉頭又看了一眼屋內。
“這都什麼破事！”
躺在屋裏的王義剛把兩口子的話聽得是清清楚楚。
心口就跟被大石頭砸過一樣。
傅家，傅家！
傅合澤一個只會拿筆桿子的酸人，能養出啥好種。
怎麼他就淪落到必須跟傅家低頭纔能有好日子過？
無論王義剛心裏有多不服氣，傅家該怎麼熱鬧就怎麼熱鬧。
要不是傅盈提前三令五申不準徒弟們來，怕是除夕夜開始就能被煩死。
“以前在實驗室裏我還算是個孤家寡人，現在我也在家人身邊了，所以不用記掛我。我知道你們有孝心，但大過節的，你們也要跟親人團聚，好好享受這種時光，我提前祝你們新年快樂。”
徒弟們再惦記，傅盈都這麼說了也只能打消念頭。
傅盈爲國操勞了一輩子，到了百歲的年紀才徹底放下事業回到家人身邊，好不容易跟親人一起過個年，誰要是去打擾就太不識趣了。
就連徐莉莉和言津都只是打了個電話問候一下。
初一大早。
傅娟做早飯，餘程畢竟有點做小喫店廚師的本事在身上，就幫着把中午要做的菜提前備好。
傅衛軍跟傅建國就在前面忙着貼對聯之類的活。
吳婆子從裏面走出來。
“這幾個孩子，昨天守夜玩瘋了，半夜喫完餃子又去放炮，這才睡了幾個小時，怕是不到中午起不來了。”
傅建國往門兩邊塗上剛熬好的米糊：“就讓他們睡着吧，別講那麼多規矩，孩子不睡好怎麼長身體。”
“哈哈哈哈，大哥，不講規矩可不行，”傅衛軍幫着把對聯遞過去：“昨天晚上我就聽見他們三個商量今天要怎麼討紅包，肯定不會賴牀的。”
話音剛落。
樓梯口就傳來三個孩子的聲音。
“恭祝姥姥，大舅小舅新年好，紅包拿來哦。”
“恭祝奶奶，小舅，還有老爸新年好，紅包拿來。”
傅建國貼好對聯後，從梯子上下來，走過去拍了一下傅傑：“你都多大了，還好意思要紅包？”
“你說什麼呢，”吳婆子把傅建國推開，給他們分紅包，一邊說道：“一天不成家，那就是孩子，這紅包就不能省。”
然後又對三個孩子說道：“奶奶祝你們新的一年學業進步，心想事成！”
“您就是愛慣着他。”傅建國嘴上這麼說，但事實上紅包早就準備好了。
“瞧瞧，你還說小杰，明明還有個最不害臊的。”
吳婆子笑呵呵的：“還好我早就準備了。”
說完，就兜裏又拿出幾個紅包。
傅衛軍有點尷尬的撓撓頭。
“姆媽，我開個玩笑。”
“不開玩笑。”吳婆子很認真的把紅包塞給傅衛軍和傅建國手裏：“以前家裏窮，姆媽虧欠你們太多，趕上過年多喫幾口肉都算奢侈，現在姆媽都給你們補上。”
傅建國和傅衛軍互相看上一眼，心中有點酸澀。
吳婆子可能有很多不足的地方，但是對兒女她已經竭盡所能。
“姆媽，您別這樣說，您虧欠誰也虧欠不了我們啊。”
吳婆子擺擺手：“高興日子不說這些，反正我現在能給紅包，你們就好好收着，我去後院看看，還有小娟跟程子的紅包沒給呢。”
傅衛軍趕緊跟傅傑使眼色：“快帶妹妹跟着去，你姑姑和程子叔還有紅包要給你們。”
“哎！”
光是討紅包這時，喜慶氣就縈繞了整個傅家，從前面到後院就沒有一個消停的時候。
“別玩太瘋了，都到前面去，別吵到你們老姑奶奶。”
大丫站住對傅娟問道：“姆媽，老姑奶奶是還沒起來嗎？我們一直等着給她老人家拜年呢。”
傅娟擦了擦手，看了看樓上。
她也不知道傅盈起來沒有。
照理說，家裏最不會睡懶覺的人就是姑奶奶，可是直到現在傅盈房裏都沒有一點動靜。
“你們先去玩，我上去看看，等老姑奶奶下來，你們再拜年。”
正好傅建國兩兄弟也忙完了前面的活，過來的時候聽到了。
“不止是孩子吧，姑奶奶頭回跟咱們一起過年的，我們幾個是不是也要行拜年的大禮？”
也算是活了小半輩子的兄妹四人，討論半天都不知道到底該咋辦，還是吳婆子一錘定音。
“該行什麼禮就行什麼禮，沒你們姑奶，咱這個年過不成這樣。還是我去看看她老人家吧。”
吳婆子上了樓，敲響傅盈的房門：“他姑奶啊，該喫早飯了。”
屋裏的傅盈，實際上早就起牀了。
聽到聲音，過去開了門。
吳婆子一看，這老太太，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給自己買了一身冬款唐裝。
紅豔豔的，黑色的圓福字圖案。
大氣喜慶又好看。
真是的，買衣服都不叫她，要不她也跟着買一件了。
“他姑奶啊，孩子們等着給你拜年呢，收拾好了就下去吧。”
“不急，”傅盈讓她進屋。
吳婆子不解。
她怎麼好像感覺，今天傅盈有點奇怪。
似乎有點……緊張？
不可能，這個詞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老太太身上。
“他姑奶，到底有啥事，孩子們都等……”
話纔出口一半，吳婆子的聲音就戛然而止。
她清楚的看見，桌子上摞着厚厚的一沓錢，旁邊則是一疊紅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