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老太卻愣了一下。
雖然認了乾媽,又跟着傅家一起過年。
但是全家福這種事情,她是一點都沒敢把自己算進去。
就是名義上的親人,一點血緣不沾,憑啥進人家全家福。
所以傅盈剛提起話茬的時候,她心裏多少是有點落寞的。
人到晚年,對這種閤家歡的場面是越來越稀罕。
結果傅盈轉頭就說了這句話,她怎麼能不震驚。
“拍照是好事,但全家福我就不參與了,不合適。”
人家願意給面子,她不能不知好歹。
“孩子們乾媽幹奶奶都叫上了,全家福你不參與合適嗎?”傅盈笑了笑:“不過你可要小心,這一屋子都是財迷,這是你在家裏過的頭一年,你給他們的紅包可不能小了。”
吳婆子也反應過來,輕捶了一下賀老太。
“你個老東西又開始亂說,不是家裏人叫你來過年啊。”
賀老太心裏一暖,也不做爭辯了。
原本打算孤老一生,到了這個年紀卻多了一個家,她是一點都不想客套了。
於是等聊完之後,她把吳婆子叫到一邊,又拿出了那張存摺。
“你這是幹啥?不是說了不提買房這件事嗎?”
賀老太搖頭:“不是買房,不是你說的嗎,以後我跟你們就算是一家人,我老了,不想管錢,你把這錢給孩子們,他們怎麼花我不管,但得負責給我養老。”
吳婆子還是不收:“給你養老能花幾個錢,你……”
“行了,不給這個錢,我沒法安心讓孩子們孝順我,你就別多說了,實在不行,你就當是給孩子們的壓歲錢,反正一下子把我老本都掏乾淨了,他們總不會嫌我給的不夠吧。”
賀老太太都這樣說了,吳婆子只能先收下。
“行,家裏衛軍最會管錢,我到時候交給他,說不定還能幫你搞搞什麼投資賺點回來。”
“隨你。”
存摺給出去了,賀老太也算是心安了,又去後廚轉悠。
自己家的宴席,總要上心一些。
“乾媽,您咋不去看電視,這裏這麼多嬸孃幫着呢,我都沒啥活幹,您不用管。”
賀老太在竈臺上掃了一圈。
“別的菜我不管,有幾樣好東西是我特意叮囑衛軍買的,我怕你不會做,
也順便再教你做幾樣好菜。”
一聽這話,傅娟就老實了。
她廚藝不錯,但都是家常菜,近兩年才喫上的魚翅鮑魚之類的好玩意都是賀老太教她怎麼做的。
來幫忙的嬸孃更是見都沒見過。
所以賀老太要出手,一圈人沒一個敢逞能。
“之前教你做過佛跳牆,但是這次海蔘買的多,不能全用,就再做一盤蔥燒海蔘,這個湯汁一定要用雞湯勾出來,不然不夠鮮……”
傅娟學的認真。
嬸孃們在後面圍城一圈,看的是目瞪口呆。
娘哎,剛纔她們就在討論這些萬一要怎麼做,想着無非就是煎煮炸燉幾樣。
結果連用什麼湯都有講究。
而且這菜做出來還要講究擺盤,她們只在電視上看見皇帝喫飯纔有這麼多說法。
傅家咋有這麼多厲害的老太太呢。
反正看着也是看着,就有人閒聊起來了。
“娟子這麼好的福氣,這下怕是更難給她說婆家了,一般人家可配不上,不說別的,有幾家人能想着買海蔘,嫁過去都對不起娟子這廚藝。”
“那就不說,說了婆家又咋滴,還不就是多伺候一個男人,啥好處都沒有,我倒是覺得娟子現在挺好的,我要是有她這個命,我就不想嫁人。”
“呦呵,你信不信我告訴你男人,說你不想跟他過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傅娟聽着嬸孃們的調笑,只是扯了扯嘴角。
從她離婚之後,想給她介紹婆家的人太多。
不止是她,大哥三弟,甚至連餘程都被盯上了,誰家有個單身離異死老婆死丈夫的,都想着來試一試。
連願意入贅的都不少。
不過傅家上下都沒這個意思,以前最愛催婚的吳婆子都不着急了,外人說再多也沒用。
村裏人也不願意因爲這個跟傅家鬧僵,提了兩嘴就識趣的歇活了。
賀老太畢竟上了年紀,做了幾道菜就歇着去了,接下來就交給傅娟了。
嬸孃們這纔敢走過來跟傅娟提起這件事。
“娟子,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再找個男人了?”
傅娟笑笑:“我不是之前就說了嘛,碰到合適的會考慮,沒碰到也不着急,我現在就想好好照顧兩個丫頭。”
“也是,你有那兩個丫頭,這輩子啥都有了,哎,你們說說,小青這娃咋就這麼有出息,兩年前還不會說話呢,這一轉眼,人家都能出國了,
孃的,我連市裏都沒去過幾回,真是比不得。”
有人誇自己孩子,傅娟心裏美滋滋的。
她也不想驕傲,可是大丫能出國這件事,真的無法低調。
所以任由嬸孃們說着,她也不打斷。
突然,手機響了。
傅娟讓旁邊的人幫忙看着一下鍋裏,走到一邊接通了電話。
“林教授?您有什麼事情嗎?”
離傅娟最近的一個嬸孃聽到開頭三個字手上動作一頓,連忙招呼人過來。
“林教授是誰啊?我咋這麼耳熟?”
“哎呀你這是啥記性,一年前不是來過咱們村裏,說是收集字帖古畫啥的,娟子爲了這事忙了好久呢?你當時不還說那個啥林教授看上娟子了嗎?”
“對對對,我還見過他呢,模樣多周正啊,還戴着眼鏡,特有氣質,咱這裏的人真跟人家沒法比。”
“娟子不是說忙完那些事之後就沒聯繫了嗎?這咋打電話過來了?”
“肯定有事,不過要我說啊,就娟子現在的條件,也不是配不上那什麼教授。”
正說着,傅娟已經掛了電話過來。
發現嬸孃們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,還以爲臉上有什麼髒東西。
“咋了這是?”
有嬸孃說話比較直:“娟子,這林教授是你說的那個合適的人嗎?”
傅娟無語。
“當然不是了,我跟人家就不是一路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