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邊還有一箇中年男人正在陪她說話。
看見老夫人進來,兩人停止了交談。
男人轉頭看向老夫人的時候,臉上全然沒有了剛纔對待傅盈時的尊重與親切。
“老夫人,感謝您願意配合我們調查,在此之前,你們二位先聊一會,我就不打擾了。”
說完又轉回去看着傅盈,雖然壓低了聲音,但就連聽力不濟的老夫人都能聽見。
“老師,您有什麼需要直接叫我,我就在外面候着。”
傅盈點點頭。
等男人出去之後,老夫人才把輪椅往前移了一些。
神情格外複雜。
她相信自己沒有猜錯。
所謂的調查,不是她運氣不好。
而是傅盈在搞鬼。
是她舉報的?
難道她以爲就憑這小小的調查,就能把資產搶回去?
這種想法未免太幼稚了。
可是,自我安慰並不能讓老夫人放寬心。
畢竟剛剛那個男人看起來,是有身份的。
他還叫了傅盈一聲老師。
不管傅盈到底有什麼背景,起碼說明這個地方傅盈有關係。
而她這個看似高高在上的歐陽老夫人,到了這種地方,也只有乖乖聽話的份。
國家單位,不是區區豪門能相比的。
好在傅盈沒有讓她胡思亂想許久,直接給出了答案。
“剛纔那個人,是我學生。”
老夫人沒有接話,這一點她已經聽到了。
“現在他是這個地方的最高領導。”
說完之後,整個房間都陷入一片死寂。
老夫人很清楚傅盈這句話意味着什麼。
“我跟你說過的話你應該還記得吧,過去的事情你不肯說,我的確沒有辦法。但是屬於傅家的東西,我說要拿回來,你沒有拒絕的餘地。”
“我以爲你是個高尚的人呢,”老夫人的笑帶着嘲諷的意思:“傅盈,我的記憶中的你,好像不會這麼看重錢財的,這幾十年你都經歷了什麼?怎麼也變成一個俗人了,開始用這種手段來跟我搶錢?”
“我父親把東西交給你,是希望你能照看好阿冰和阿承,也能將傅家的東西傳承下去,而不是讓你去養別的男人,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,你該享受的都享受夠了。
唐瑾韻,傅家沒有虧欠你,我只是想要物歸原主。
當然,我講得這些你不會聽進去的,我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,不然當初我不會執意反對你成爲我的嫂子。
所以你就按照你的想法來吧,我確實要搶你的東西,而你除了說兩句話來膈應我,別無他法。”
唐瑾韻深吸了一口氣,氣極之後突然想到什麼一般,神情輕鬆了一些:
“你以爲你是誰?就算你有關係,那些財產也是屬於我的,無論怎麼調查都不會有問題,你要怎麼搶走?聯合你的徒弟陷害我嗎?
傅盈,歐陽家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欺負,不過就是認識一個小領導而已,沒用的。”
“是嗎?”
面對唐瑾韻的挑釁,傅盈不急不躁。
“那你這次資產凍結,流程上有問題嗎?調查局舉證的證據,都是假的嗎?”
唐瑾韻笑不出來了。
比如她跟黑市的交易,絕對不是一般人能調查出來的。
“其實我沒想做這麼麻煩的,把整個歐陽集團玩死,然後逼你必須動用傅家的資產,不管你在什麼渠道用錢,我都能讓這些錢流到我這裏來。
在你手裏搶東西,太容易了。
但我還是放不下你藏起來的祕密,即便不能對你動手,我也不想讓你好過。
聽說,你跟你曾孫子撕破臉皮,你被他算計了一道,而且還被踢出了歐陽集團?”
唐瑾韻的瞳孔驟然一縮。
怎麼可能……
今天剛發生的事情,連她這個當事人此前都一直被矇在鼓裏。
傅盈是怎麼知道的。
唐瑾韻覺得背後有陣陣陰風鑽出來。
冷的刺骨。
見鬼,明明才只是初秋而已。
“我倒是不着急,反正現在那些資產都被凍結了,一分錢都不會損失,至於要被凍多久,我說了算,。
但是歐陽集團現在陷入泥潭,你卻拿不出錢來,不知道你辛苦培養的歐陽家的孩子,還會不會孝順你?”
孝順?
在今天之前,老夫人還能有自信。
以她在歐陽家的威望,孩子們對她都是發自內心的敬畏。
但是今天她看明白了,歐陽家一窩,就沒一個真孝敬她的,只有她手裏的錢纔是真的。
如今資產凍結,她對歐陽家來說沒有用了,自己也沒有了可以倚仗的資本。
她明明有那麼多子孫。
卻落得個老無所依的場面。
衆叛親離,比她想象的要來快。
“原來如此。
你在逼我,如果我還是不說出你想知道的事情,我馬上就會被歐陽家拋棄,最後會死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。”
“你要是敢死,就不會忍受痛苦強撐着活這麼久了。”
傅盈淡淡的回了一句。
唐瑾韻再次沉默。
對傅盈來說,她不肯說出來的祕密更爲重要。
至於那些財產,根本不是傅盈的主要目的。
傅盈只是想逼要她。
而傅盈最後一句話也沒有錯。
她不敢死。
她害怕下地獄。
“都這麼多年了,你爲什麼一定執着的要我講出來,就算我告訴了你實話,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麼,死去的人也不會活過來……”
“他們是我同胞的弟弟妹妹,我不想讓他們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,你不說出來,這世上再也沒有人知道真相,他們永遠都不會瞑目。”
“所以你就要逼死我嗎?”
唐瑾韻突然情緒失控:“他們的牌位就放在我的房間,我每天都會上香懺悔,我受了這麼多年的煎熬,我已經在賠罪了,你爲什麼還要逼我!”
任由唐瑾韻跟瘋子一樣大聲說話,傅盈也只是冷眼看着。
等到唐瑾韻稍微冷靜一些,傅盈纔開口。
“我果然沒有猜錯,唐瑾韻,阿冰跟阿盈的死,是你造成的吧。”
不然她在懺悔什麼。
傅盈的質問,讓唐瑾韻頓時泄了氣,本來就已經老態龍鍾的她,此時看着僅僅是一張沒有生氣的枯皺皮囊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