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回收購之物佔地大，又都是髒兮兮的東西，弄得附近一片揚塵。
錦鯉想湊過去看看熱鬧，剛走到衛成身邊，就嗆得連連咳嗽。
“你過來做什麼？這邊髒，快回去。”
衛成聞聲回頭，忙取出帕子，替她捂住了口鼻。
“不用不用，我自己來就好。”
錦鯉接過帕子自己捂着，甕聲甕氣地問：“你這是要自己造紙？”
衛成點點頭，“嗯，少量地造一些，加上你的印刷術，我打算自己印製一批紙書，讓其擴散出去。”
錦鯉聰明得一點就透。
知道衛成這是要先做出產品，讓產品自己去做廣告。
待人們知道了紙張的好處，就會有商人找上門。
屆時，他便可與他們談合作，只給他們分紅利，而將紙張的定價權、售賣權，都牢牢抓在自己手裏。
這便是他昨日那番豪言壯語的開頭。
錦鯉點了點頭，剋制着自己，沒多說，很快便要走。
排着隊前來售賣“破爛”的鄉親見着她，卻拉着說個沒完：“錦鯉菩薩呀，你真是個菩薩！古往今來，我們這些老農，還是頭一回賣秸稈賺了錢咧！”
“可不是嘛！這些秸稈呀，我原本預備着天氣好的時候，就燒了省事呢，誰曾想還能換一筆錢！”
“謝謝你，謝謝你們衛家！”
一片感激聲裏，錦鯉也有些好奇，“今日收樹皮秸稈的是我夫君，都感謝我幹什麼？”
鄉民們便說：“錦鯉娘子快別謙虛啦，衛秀才都同我們講啦，這是您的主意！”
錦鯉心裏微微一動，又向衛成看了一眼。
結果這一看，卻瞥見了人羣遠處的周橋。
周橋冷着一雙眸子，正死死盯着這邊。
他好容易抓到機會，將衛成要求鄉民播種主糧的事，公之於衆。
本想着，這些虧了錢的鄉民能好好收拾衛成，沒想到衛成這時竟然靠着蘇錦鯉，逢凶化吉了。
半個多月過去，衛成沒出事不說，還鬧出收購“破爛”的事，又收割一波人心！
本朝科舉制度，秀才們參加舉人科考，文章是一方面，另一方面還要看附近鄉鄰的評價，與當地父母官的推薦。
衛成文章本就優秀，與於縣令私交也好，若再叫他得到了鄉民們的擁戴……
那還有他周橋半點機會麼？
周橋越想，心中越恨，一路咬着牙關回到了家中。
等到晚間，蘇雯從錦鯉閣做完活回來，他一言不發，直接一耳光甩到她的臉上。
“夫君，你、你這是做什麼？”
蘇雯捂住迅速紅腫起來的臉頰，顫顫地問道。
“你還有臉哭？先前你說的什麼？你說你的藥效果極好，只需要幾個月，便能叫衛成癡癡傻傻如同智障。可如今呢？過去這麼久了，他可有半點症狀？”
周橋指着蘇雯的鼻子，聲聲低吼。
蘇雯聽了，心中也陣陣不安。
如今，她忍辱負重留在錦鯉閣，已經悄悄給衛成和錦鯉下了一個多月的藥。
縱然這藥是慢毒，現在也該有些效果了。
這疑惑，蘇雯不敢對周橋說，只哭着解釋：“夫君別急，這、這藥效本就是慢的。科考不是還有兩三個月麼？來得及地。”
“你懂什麼？如今衛成頻繁收買人心，越發壓我一頭了！”
周橋一甩衣袖，忿忿不平。
蘇雯眼珠一轉，壯着膽子湊近他說：“夫君，我倒有個法子，可以除掉衛成……”
周橋耐着性子聽完，沉思片刻，終於冷笑着點了點頭。
翌日，錦鯉閣內。
錦鯉喫完午飯，一陣陣犯困，便打算小睡一會兒。
屋子裏忽然響起吱吱的叫聲，嚇得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。
小喜聽到動靜，連忙進來查看。
同時，蘇雯也一臉擔憂地進來，四處查看一下便說：“哎呀，這屋裏怎麼有了耗子？錦鯉你出去躲躲，讓我來捉住它。”
一隻肥碩的老鼠四處跑動着，蘇雯裝模作樣地去抓。
“你……”
小喜正要拒絕，卻被錦鯉拉住衣袖。
“堂姐，我最怕老鼠了。你能幫我，實在太好了。”
錦鯉阻止了小喜，軟軟說了一聲，就佯裝很怕的模樣，拉着小喜走了出去。
門內，蘇雯仔細地盯着外頭動靜，確定錦鯉走遠後，才露出一抹陰惻的笑容。
老鼠很快抓到，錦鯉回到了小房間。
午餐忙碌的時候過去，錦鯉閣內逐漸安靜下來。
“讓開讓開！官差執行公務！”
這般安靜中，樓下一聲官差的呼喝，就顯得格外震耳欲聾。
錦鯉和衛成對視一眼，她起身要去看個究竟，就被衛成攔住了，“你好生呆着，我去看看便是。”
嘖。
不得不說，衛成有些時候，真的很男人。
錦鯉念頭一起，飛快搖頭，馬上趕走了。
如今的她，很怕get到衛成任何優點。
而衛成這一出門，面色頓時一驚，“於大人，您怎麼來了？”
此番來人，竟是於縣令，另有一大隊嚴陣以待的官差，不遠處還跟着周橋。
“哼，大人爲何要來，還得問你與你的愛妻幹了何等好事！”
周橋冷着臉，怒聲呵斥。
“周兄，我與夫人做了什麼事，話可要說明白！”
衛成不卑不亢，定定望着周橋。
於縣令卻沉沉開了口：“來人，將這錦鯉閣上上下下，給我仔細搜查一番。”
“大人……”
“搜！”
一向與衛成私交不錯的於縣令，今日面色嚴肅如霜，冷冽得好似換了一個人。
衛成全然被矇在鼓裏，饒是沉穩鎮定，一顆心也不由砰砰跳了幾下。
周橋立在於縣令身旁，卻是冷笑一閃，暗藏得意。
官差這樣大的陣仗，引得無數來往人羣駐足觀看。
他們翻遍了錦鯉閣大小房間，一無所獲。
正當衛成鬆了一口氣的時候，一個由蘇雯帶領的小衙役走來，將手上物件雙手呈上，顫聲道：“大人，找到了！”
衛成見了那物件，渾身頓時冒出冷汗。
那……
那竟是一個身穿皇帝龍袍的，巫蠱娃娃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