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!”
錦鯉想阻攔他,卻被衛成悄然攥了下手指。
她一扭頭,便見衛成輕輕搖頭,示意她不要開口。
她眼珠一轉,立刻明白過來。
羅素素沒心思觀察他們的眉眼交流,只是急巴巴地問:“他傷到了哪裏?去的哪家醫館?”
“這……素素姐,您那麼討厭我們三哥,現在他恐怕要落個殘廢了,您更不會看上他了。依我看,還是就此斷了吧,也免得叫我三哥更傷心。”
草阿爽很是機靈,哄人的話張口就來。
羅素素卻是更急了,“我幾時討厭他來着?你哪裏來的這些廢話!快回答我先前的話!”
“素素姐真要聽啊?”
“你到底說不說?”
羅素素長相清麗,實則也是個潑辣性子,立刻指着曹阿爽的臉逼問。
曹阿爽雙手高舉,連忙說:“我說,我說!我三哥,手筋腳筋全都斷了,胸口捱了三刀,背部捱了四刀,臉上捱了整整五刀!最慘的是,他、他的命根子也斷了。哎,以後再也不能生孩子了。”
錦鯉:“……”
這孩子怕不是藉機泄憤吧?
有這麼詛咒自家老大的嗎?
曹阿爽說得如此誇張,顯然是假的。
可羅素素此時一心擔憂,竟沒看穿,還紅着眼顫聲問:“他在哪間醫館?我要去看他,這就去看他……”
她話音剛落,身後猝然響起粗壯的男聲——
“我不是在這裏麼?隨便你看。”
羅素素嚇了一跳,猛一轉頭,卻見陸三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。
她心中先是詫異,隨後便是驚喜。
可那驚喜的笑容還沒綻開,忽地反應過來,兩眼中便有了怒色。
“你、你聯合你的手下,一同騙我?”
羅素素咬牙質問。
陸三來不及高興,馬上高舉雙手,連聲說:“沒有沒有!我剛剛在善後,根本不知你跟了過來!我、我是剛剛過來的,只聽見你關心我,全然不知發生了啥!”
說完,他臉色一黑,覈對着羅素素時變了個人,扭頭呵斥曹阿爽,“你他孃的給老子下來!說!編了什麼瞎話欺騙素素?”
“三哥,我這可都是爲了幸福考慮!”
曹阿爽直往後縮,怯怯的狡辯。
錦鯉忍笑,補上一刀:“三哥你是不曉得,阿爽將你說得多麼慘。斷手斷腳加破相,最可怕的是,他說你命根子被砍斷了,往後不能再生……”
“曹阿爽!”
錦鯉還沒說完,便被陸三一聲獅子般的大吼打斷了。
這等話,哪個男人都聽不得。
更何況,陸三還是個頂頂要面子的。
他一把揪下了曹阿爽,追着便打。
曹阿爽一路躲,一路求饒。
羅素素瞧着這滑稽的一幕,心中的氣也消了不少。
衛成見她露出微笑,便低低勸說道:“羅娘子,緣分不等人,若是發現了自己的心,還是隨着心走。”
他和錦鯉急着去縣衙辦事,撂下這一句,便告辭走了。
“大人,我路上被人刺殺,此人正是周橋。這並非重點,重點是……”衛成簡要解釋了兩句,便將錦鯉往前輕推,“來,你同大人說。”
錦鯉便向於縣令描述了周橋的異常,而後又說,她聽說過一種成癮的藥物,服用後,就會有類似周橋的症狀。
此藥物,初初服用後,精力旺盛,頭腦清晰,力量大增,心情愉悅,讓人覺得振奮而快樂,如同身在仙境。
故而,很多人貪圖這份愉悅,便一直服用下去。
可一旦服用日久,便會身體孱弱,消瘦不堪,食慾不振,同時,全身如同萬蟻爬行,又疼又癢,難受到極點。
於縣令是個聰明人,一聽這症狀,便覺察到事情的嚴重性。
此藥初期如此奇效,免不了許多人會抵抗不住誘惑,大量服用。
而後期,症狀這般可怕,便會毀掉服用者的一生。
他面色驟然變得嚴肅,沉聲吩咐手下:“馬上叫大夫來,給周橋仔細驗看!”
大夫很快趕來,看到綁在牀榻上的周橋,便是一愣。
現下有了燈光,周橋消瘦如骷髏的臉,清晰可見。
他面色蠟黃,牙齒脫落,頭髮也脫落,眼窩深陷,瞧着像是五十歲往上的老者。
錦鯉猜想,他先前服用毒品,一直沒有出現戒斷反應,所以沒露出異樣。
現在,家沒了,錢也沒了,再無錢服用,便發生了嚴重的反應。
大夫仔細檢查一番後,沉聲彙報:“其脈象紊亂而虛弱,症狀的確如錦鯉娘子所說。小人已經從他體內提取了藥物的殘留,待我回去研究一番,明日便可告知大人,這藥物具體的藥理和功效。”
於縣令點點頭,命人送走了大夫。
因爲事關重大,錦鯉和衛成當夜也沒走,就留宿到了縣衙。
衛成做了簡單的包紮。
而周橋,到了後半夜,那戒斷反應終於結束,他也疲憊地睡了過去。
第二日一早,大夫便來彙報結果。
那藥物,正如錦鯉所言,是會造成人頭腦亢奮的。長期服用,便將人的力量與神志都透支,最後力竭衰弱而死。
於縣令聞言,立刻向府衙上書,請求上頭務必重視這件事。要求多地嚴查,看此等藥物,已經流通到了何等程度。
他剛將上奏的摺子交給差役,下人便來彙報,說是周橋醒了。
於縣令立刻叫上衛成和錦鯉,去房間裏查看。
“衛成!你竟命大還活着!下回若有機會,我定不會放過你!”
周橋一見衛成,雙眼發紅,咬牙切齒地罵道。
他一時沒看清自己的處境,很快,於縣令腳步沉沉地入內,張口冷聲道:“你要如何不放過他?與我說來聽聽!”
“大、大人……”
周橋一凜,立刻從牀榻上滾落而下,一個響頭磕在了地上。
於縣令冷冷睨着他,只說:“你到底服用了什麼邪魔外道的藥物?從哪裏購買而來?快從實招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