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武非但不懼怕,還想起了昨夜自己被刺殺的險境,對周梁更多了幾分憎恨。
他咬牙切齒地說:“知府大人,周主簿身爲朝廷官員,卻不想着造福百姓,反而要求小人去破壞青城縣的沼氣池政策!爲了栽贓青城縣令衛大人,周梁甚至要求小人去殺人!他、他狼心狗肺,不配爲官!”
“你!”
周梁氣得咬緊牙關,內心十分疑惑。
馬武和馬陸兩兄弟,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,可謂忠心耿耿。
怎麼一夜之間,馬武就變了一個人一樣,瞧着他那眼神,好似瞧着仇人一般?
周梁心中砰砰亂跳,慌不擇言地向孫知府說:“知府大人,此人戕害百姓,還血口噴人!大人不要相信他的一面之詞,馬上將他抓起來法辦纔是啊!”
“誰說我是一面之詞了?我有證據!”
馬武高喊道。
孫知府聞言,一陣頭疼。
周梁是鄭太師的人,他根本開罪不起。
但是,現在衛成似乎認證物證俱全的樣子,他也不好公然維護周梁。
他緊巴巴皺着眉頭,吞吞吐吐地說:“那個,衛成啊,本官今天還有要事在身。這個案子,本官也知道了。不如將馬武先關在州府的牢房,待本官有了閒暇,自會詳細審問他的。你看如何?”
“大人,此案案情簡單,不消一個時辰便可一清二楚。大人的行程,下官也瞭解一二。正是得知大人今日不算忙碌,所以才冒昧前來的。難道,大人遇上了什麼突發事件?”
衛成微微皺着眉峯,關切地問道。
錦鯉在一旁瞧着,心底不由暗笑。
她這個夫君,是越來越會演戲了。
小小年紀,初入官場,倒是混得老狐狸一般了。
“呃,這……倒也沒有什麼十分緊要的事。”
孫知府被衛成不着痕跡擋了回去,只得敷衍地說道。
衛成便直接去催促馬武:“沒見知府大人有事要忙麼?有什麼證據,現在便呈上來吧。”
周梁的手指暗暗攥成了拳頭,心中惴惴不安。
可現在若是阻止馬武,倒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,好似不打自招一樣。
他唯有僵硬地立在原地,瞧着衛成施展。
“證據就在小人的家中!是周大人爲收買我與胞弟馬陸,給我們的五十兩官銀!”
馬武高聲說道。
“官銀?本州府銀庫中的官銀麼?”
孫知府立刻問。
馬武咬着牙點點頭。
若是旁的官銀,孫知府還可想說辭推脫,可若是本州府銀庫裏的銀子,那非要拿問周梁不可了。
不然的話,就成了他自己私動官銀。
這可是貪贓枉法的大罪!
孫知府閉了閉眼,只能吩咐手下差役:“來人!去馬武的家中給我搜!”
“大人!”
周梁一慌,還妄圖阻止。
孫知府狠狠瞪了他一眼,催促着差役:“愣着幹什麼?還不快去!”
差役們答應着去了,府衙之內,周梁擡手指在衛成臉上,咬牙切齒地質問:“你、你爲何要勾結馬武,對我栽贓陷害?!”
衛成淡淡地看向他,四兩撥千斤地懟了回去。
“你!你少血口噴人!你在京城有丞相大人相護,自然爲所欲爲!我周梁,在京中哪有什麼貴人?!”
周梁心虛地反駁道。
這場審訊,時辰太早,原本沒什麼前來圍觀的百姓。
可隨着時間過去,漸漸的,門口也聚集了好些人。
周梁生怕牽扯出鄭太師,故而聲音極高。
外頭那些人聽說了衛成的“後臺”,不由開始議論紛紛——
“真瞧不出來啊,這衛成一個鄉野出身的書生,還能和丞相大人扯上關係呢?”
“哎呦,那你可是錯過了好些消息啊!這衛成,據說與丞相家的公子混成了好友,丞相大人能不護着他嗎?”
“原來如此啊!那這麼說來,衛成能高中狀元,也有丞相大人的功勞?”
“說不準哦!”
周梁聽到這些話,得意地瞥向衛成與錦鯉。
他那眼神彷彿在說:“被罵了吧?活該!”
聽着這些聽風就是雨的揣測,衛成倒不在意,錦鯉卻是先炸了。
這公堂之上,她作爲女子,一直沒有發言搶風頭。
此刻卻是忍無可忍,扭頭對着大夥高喊:“你們有點腦子行不行?你見過哪個背景雄厚的狀元郎,不在京城享受高官厚祿,跑來當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的?”
這句話,叫衆人一下子清醒過來。
是啊!
一般而言,狀元、榜眼、探花,這前三甲都是難得的人才,一旦高中,便會在京城得到皇上重用。
少說也是六品京官起步,若下放到地方來,就是五品起步。
可這衛成,卻以狀元之身,做了一個區區七品官。
這絕對不是有背景的樣子。
一瞬間,百姓們又變了口風——
“這衛夫人說的有理啊!衛大人高中狀元,不想着高官厚祿,倒願意回到老家造福老鄉們,難得啊!”
“這年頭啊,不忘本的人少嘍!”
“是呀!我有親戚在青城縣,聽聞他們修了啥沼氣池,可以燒氣點火呢!又不花錢,又不冒煙,這一冬天的取暖,就這麼解決了!這不都是衛大人的功勞嗎?要是咱們也有這沼氣池,那就太好啦!”
錦鯉聞言,嘴脣勾了勾,得意地看向衛成。
她低低地說:“瞧見沒有?我一句話便幫你挽回了風評!”
衛成也脣邊帶笑,低低應道:“夫人厲害,衛成感激不盡。”
“哼!”
錦鯉傲嬌地一揚眉,又聽衛成感慨說:“沼氣池這樣好,應當在今冬儘快發揚光大出去,叫全州府,乃至全國的百姓,都享受到。”
錦鯉也點了點頭。
正當二人私語,前去馬武家中的差役已經回來了。
他手中端着一個托盤,上頭蓋着紅布。
托盤被交給孫知府後,紅布一掀,立刻露出裏頭白花花的五個銀元寶來。
正是周梁交給馬家兄弟的五十兩銀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