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個男子各有官職，都先去與遠洲當地的知府溝通，看如何進行修葺河堤的事宜。
三個女子則逗留在衙門外頭，隨意閒逛一下。
肖正清一走，蘇雯立刻卸下了僞裝。
她冷冷地瞥了錦鯉一眼，對李淳也愛答不理，一個人去了不遠處的攤位，挑選一些胭脂水粉之類。
“這女人是個什麼東西？在肖正清面前，和現在根本就是兩幅面孔！”
李淳看着她對售賣東西的小販頤指氣使，氣得直跺腳。
“誰說不是呢？這就是綠茶的好本事啊！”
錦鯉雙臂環胸，撇嘴看着蘇雯表演。
她忍不住想，要是在現代，能將蘇雯的行爲錄個像，她就再沒法子施展兩張面孔的綠茶祕技了。
可惜了，古代科技太落後了。
給了綠茶更加肥沃的生存土壤。
“你說什茶？”
李淳眨了眨眼，迷惑地問。
“呃……沒什麼。”錦鯉胡編亂造地遮掩道，“在我們老家青城縣，把蘇雯這種裝可憐、裝善良、裝溫柔，故意去搶男人的女人，就叫綠茶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李淳沒去糾結這些詞彙，她氣咻咻地說，“等肖正清他們出來，我一定和他說明，不許和這個綠茶來往了！要是他再敢和蘇雯說一句話，我就——唔！”
李淳還沒說完，忽然被錦鯉捂住了嘴巴。
她掙扎了一下，瞪大眼睛質問：“你幹什麼？要把我活活捂死了！”
錦鯉好氣又好笑地道：“讓你把那些錯誤的選項趕緊吞回去！蘇雯越是假裝溫柔，你倒越兇巴巴的，這不是故意將肖正清往外推嗎？”
“那我該怎麼辦？”
“你過來，我告訴你。”
錦鯉勾了勾手指，李淳附耳過來聽着。
兩人祕密地談說了一陣，李淳時而點頭，時而抿嘴淺笑，最後朗聲說：“好，就按照你說的辦！”
接下來，兩人便沒再理會蘇雯，也一同去逛街了。
遠洲城的街市上，和城外完全是兩個世界。
城外的百姓，已經餓到了人喫人的地步。
可城內呢，各路商販依然忙碌着，街上的行人也是興致勃勃，買花兒的，買粉的，買各種解饞小零嘴兒的……
完全不像是受災的樣子。
錦鯉和李淳對視一眼，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驚訝。
二人找到一個老伯一打聽，才得知了真相。
“嗐，這有什麼奇怪的？城裏有災民，直接趕出去。有一個趕走一個，有兩個趕走一雙。這麼一來二去的，城裏可不就只剩下有錢殷實的人了嗎？”
老伯的回答，讓兩人不寒而慄。
“爲什麼要這樣做呢？那些受災的百姓已經很可憐了，還要被趕出自己的家，那他們還有活路嗎？”
李淳不安地問，滿心都在爲流離失所的百姓擔憂。
這個問題，不需要當地的老伯，錦鯉便可以回答。
錦鯉嘆息說：“還不是爲了政績？上頭的官員若是來巡查，一般都只會到城裏來，不會深入到下頭的鄉下村莊去。這樣一來，遠洲地界，便有了繁榮富庶的假象了。”
老伯連連點頭，說正是如此。
錦鯉咬咬脣，繼續問：“我們入城之前，看到城外的村莊和鎮子都十分安靜，道路上的行人也稀稀落落。可按照常理，遠洲發生了這麼大的災害，百姓流離失所，不應該四處逃荒嗎？爲何一個向外逃難的也看不見？”
“別提啦！”老伯嘆息着說，“官府下令，嚴禁隨意離開遠洲地界。想要出去啊，得有官府派發的特別通行證。要是沒有，還私自逃離，一旦抓住了，就是一百個板子伺候！現在人們餓得要死，誰還捱得住一百個板子啊？”
“爲什麼不讓出去？！”
李淳詫異而憤怒地問。
老伯苦笑着說：“還能爲什麼呀？流民一旦逃到外地，外頭的人不還是會知道遠洲的災情嗎？那都是活着的證據，一旦放出去了，遠洲的官老爺們撒的謊，可就瞞不住嘍！”
“……”
與這位老伯的對話，一直在錦鯉和李淳耳邊縈繞着。
一時之間，她們甚至都暫時忘了要“手撕綠茶”的事。
直到衙門裏的人偷偷跑出來，向兩人彙報，說三位大人快出來了，兩個女人的心神才短暫地迴歸。
那報信兒的小廝，正是錦鯉剛剛收買的。
她給了小廝跑腿兒的錢，又找來一個混身髒兮兮的小乞丐，給了他一筆錢，對他低低叮囑了幾句。
小乞丐馬上點頭應下，拿着錢先躲到了街角。
“知府大人留步吧，不必再送了。”
遠洲城的知府王道安將三人送到了大門口，衛成與肖正清都拱手感謝，叫他快快回去。
王道安點點頭，從善如流地折返回去。
三人剛剛踏出府衙的大門，便見三個女人都等在那裏。
天色將晚，夕陽給每個人身上都鍍了一層柔柔的金色光芒。
在這光芒裏，衛成瞧着錦鯉，肖正清瞧着李淳，眼底都露出深深的柔情來。
唯有李淳，看到蘇雯，只覺得晦氣。
要不是想着，她或許能成爲他巴結肖正清的紐帶，他一定讓她呆在驛館裏不許出來半步，免得給他丟人現眼。
正當此時，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乞丐，連滾帶爬從街角衝了過來。
他正是剛剛錦鯉給錢的那個孩子，這會子，比剛纔更髒了一百倍，頭上全都是稻草渣滓，身上衣服溼淋淋黏糊糊的，隨時都會蹭到人身上。
他朝着蘇雯的方向橫衝而去，蘇雯避之不及，滿臉嫌惡地伸手一推，立刻將孩子推到了地上去。
“哇”的一聲，那孩子大哭起來。
錦鯉在一旁看着，推了推李淳的胳膊。
李淳立刻反應過來，忙上前去扶那小乞丐，“你沒受傷吧？”
“我沒事，謝謝姐姐，嗚嗚……”
孩子邊說沒事，邊哭個不停，顯得更可憐了。
李淳替他擦着眼淚，蹲在地上，擡頭去看蘇雯，“他還是個孩子，你下手也太重了吧？”
蘇雯：“……”
她也是個聰明人，略微一想，就知道這是蘇錦鯉的圈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