錦鯉向衛成拋去一個媚眼，柔柔地說道。
衆人都還雲裏霧裏，紛紛茫然地看着這對夫妻。
衛成向錦鯉點點頭，又對着衆人高聲道：“夫人的話提醒了我！咱們澆築閘口，雖覺得那材料堅固，可實驗時，都是在不冷不熱的溫度之下。可那黃沙河十分深，水下寒冷，幾乎可以結冰。”
“而錦鯉方纔那個現象說明，東西在熱的時候，要膨脹些，在冷了以後會收縮些。那杯子蓋，正是因爲水冷卻收縮了，纔會被吸住！”
“閘口同理，遇到冷水，會收縮。這一縮，與那鋼鐵閘刀之間的縫隙就大了。一旦有了縫隙，就不再牢固結實了。”
衛成解釋的明明白白，這些沒學過現代物理的工匠們，也全都聽懂了。
不過有一樣，衛成理解錯了。
杯子蓋被吸住，是因爲空氣的收縮，而不是水的。
不過這都不重要。
這裏畢竟是古代，不能指望毫無科學素養的古代人，太過準確。
像衛成這般理解能力的，已經是世上少有了。
“哦！這樣說來，只要將閘口的大小，比當前的設計大上一點點，便可以了？”
有工匠問道。
衛成滿眼喜氣，連連點頭。
不過，他還是謹慎地說：“我回到遠洲後，會先實驗，若成功了，便按照新的尺寸澆築閘口，馬上重新下水！”
工匠們也紛紛點頭，支持着他。
聽着他們聲聲暢談，錦鯉咳嗽了兩聲，提高自己的存在感。
大堂內果真頓時安靜了下來。
那些工匠們看向錦鯉，都明白她是什麼意思。
這女子，是在提醒拜師之事呢。
“錦鯉娘子，你這般年輕貌美，我們若是叫你師父，豈不是將你給叫老了？不如，那事我們就——”
“我不嫌老！”
錦鯉立刻打斷了一個工匠的話，脆生生反駁道。
另一人又說：“這幾日，我們與你夫君衛成十分熟識了，都稱呼他爲衛兄。你若是成了我們的師父，豈不是和自家夫君差了輩分？這不好，不好。”
錦鯉瞪着圓圓的大眼睛，天真道：“這個無所謂，我們各論各的。”
工匠們：“……”
眼瞧着說不過這個小女人，打頭的那人認命道：“罷了，願賭服輸，我們今日一起拜師就是了！”
他說完，帶領衆人齊刷刷站了起來，就要向錦鯉鞠躬行禮。
錦鯉卻一擡手，脆聲阻止道：“慢着！”
衆人一愣。
錦鯉馬上說：“剛剛是誰說的來着？要三跪九叩地向我行拜師禮，絕不是你們這般敷衍的樣子啊。”
剛剛說這話的人被點了名，脖子都縮了回去。
打頭那人猶豫了片刻，還當真嚴肅道：“好！跪便跪！”
說完，他一撩衣袍，還真的作勢要跪。
其餘人見狀，自然也紛紛效仿。
錦鯉玩笑開夠了，這才忙去扶那些工匠們，連聲說：“使不得使不得……這可不成，我就開個玩笑！若是被你們行了這樣的大禮，我怕我要折壽的。”
她拒絕真的去當什麼師父，還同一羣工匠說笑了一陣，一下子就成了這批工匠心目中共同的女神。
工匠們又與衛成商量了一些施工細節，衛成一一記錄在冊，準備回到遠洲城後去好生研究和實驗。
時辰不早後，各位工匠便要走了。
衛成阻攔說：“各位，我衛成還有一件事，要請各位幫忙。”
他和錦鯉人緣都極好，那些工匠立刻痛快地說：“衛大人您有什麼需要，只管告訴我們就是了。”
“閘口問題有了解決方案，這件事，還請各位暫時保密，不要叫外頭的人知曉。若是出了丞相府的大門，還有人打聽此事進度，你們便告知他們，一籌莫展，寸步難行。”
衛成沉聲叮囑道。
工匠們紛紛點頭，三三兩兩地走了。
他們出了丞相府大門，還真的有不少人都遇到了前來詢問的人。
他們便按照衛成所說，給了這些詢問者假的消息。
那些詢問的人，全都是鄭爲民派去的，他府上的家丁喬裝打扮去的。
這些人將信息帶回來後，鄭爲民臉上立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。
他對一旁低眉順眼的周梁說：“周梁，衛成估計馬上要走了，你還是同他們一道回遠洲城去。等過上幾天，時候差不多了，老夫便將那份奏摺呈上去給皇上，緊急將你調回來。”
如今，周梁比先前聽話多了。
他立刻就說：“是，一切聽從太師的吩咐。”
三天後，衛成果然要回遠洲去了。
周梁的馬車，緊跟在他們後頭，也出發去往遠洲地界。
到了之後，衛成馬上投入緊鑼密鼓的工程建造當中。
白天，他先去忙除去閘口之外的其他工程；到了晚上，回到住處，他便按照熱脹冷縮的原理，一遍遍設計新的閘口圖紙，還有進行試驗。
外人只看到他避開閘口去修堤壩，紛紛說起閒話來——
“這閘口不修，光修堤壩有啥用啊？黃沙河一到汛期，水位太高了。沒有閘口用來泄洪，堤壩根本沒用啊。”
“是啊，不僅沒用，修起來還勞民傷財，這是絕對虧本的事啊！”
“衛大人估計也是爲了向上頭交差，修出個東西當功績，不然沒法交代呀！”
這些言論，自然也流入周梁的耳朵裏。
他聽完後，越發對衛成造不好閘口的事深信不疑。
生怕工程失敗，他被那軍令狀連累，他幾次向鄭爲民寫信，希望早日被調任回京城的織造局內。
一個月後，鄭爲民終於回了信，說一切辦妥。
周梁收到信，開心不已。
臨走之前，他來工地上找到衛成與錦鯉，打算最後給他們送一點噁心。
“衛成，這次一別，恐怕永遠難在官場上見到了。往後做回普通百姓，可要奉公守法，莫要整日惹是生非了啊。”
周梁陰陽怪氣地說道。
錦鯉也正陪着衛成，她搶先道：“周大人莫要門縫裏看扁了人！誰說我家衛成要當普通百姓了？他可是要高升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