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雯警惕地盯着錦鯉，不安地問道。
“當然是先下手爲強咯。你去告發周梁，他進了大牢，自然就沒法子再對你下手了。”
錦鯉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她，循循善誘地說道。
蘇雯心臟噗通噗通直跳，腦子飛快旋轉着。
告發周梁，確實可以保命。
但是，她從此也就不再是官員的夫人，要告別錦衣玉食的生活了。
何況蘇錦鯉和衛成這對夫妻，和她一向不和。若是周梁一死，她沒了靠山，這對夫妻難道不會對她下手麼？
蘇雯忐忑不已，錦鯉瞧她那表情，就知道她在想什麼，於是主動說：“本朝律法規定，若有親眷大義滅親，告發檢舉自家人的，算是立功。你要是成功狀告了周梁，可以得到周梁當下全部的財產，還可以加封四品縣主呢。”
蘇雯聽了，雙眼頓時亮了起來。
她謹慎地問：“當真、當真有這樣的法條？”
“這種事，你隨便尋一個懂律法的人，一問便知，我還能騙的了你麼？”錦鯉朗聲解釋道，“歷來貪官污吏的犯罪證據，都容易被自家人掌握。皇上頒佈這個法條，就是爲了激勵官員們的家人，揭發自家人的犯罪行爲，以正朝綱。”
蘇雯聽了，緩緩地直點頭。
錦鯉又說：“你一旦成了縣主，也就是有品級的人了。我和衛成縱然想對付你，也得掂量掂量。我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忙，只要你不來挑釁，我們才懶得惹麻煩去招惹你呢。”
蘇雯眼珠一轉，回想先前與這對夫妻的種種摩擦，確實都是自己或者周梁，率先去挑釁，才造成的。
蘇錦鯉和衛成，倒是從沒主動做過什麼。
“蘇錦鯉，你爲何給我看休書和情詩，又爲何要替我指路，幫我明晰法條？”
蘇雯仍是不肯信任錦鯉，狐疑地追問道。
錦鯉笑了聲，選擇實話實說：“我們從青城返回京城的時候，路遇刺客，險些要了小妮和兩個孩子的命。你猜猜看，這刺客是誰派去的？”
這還用猜麼？
自然是周梁。
蘇雯皺眉問：“你現在是要報復周梁？”
“不止，主要是爲了小妮和孩子們的安全。周梁若是不進大牢，不會善罷甘休的。”
錦鯉沉聲道。
這個理由，讓蘇雯點頭信了。
她將休書和情詩狠狠攥在手心裏，站起身道：“再會。”
錦鯉也不多言，最後提醒了一句：“今晚你是沒時間去大理寺告發了，最好不要回家睡覺，尋個安全地方，先躲一躲爲妙。”
蘇雯沒回頭，但是聽進了這句話，點了點頭，快步走了。
錦鯉回到家，晚間等來衛成後，便將大功告成的好消息告訴了他。
“我的夫人越來越能幹，在背後攪弄風雲，運籌帷幄，趕上女中諸葛了。”
衛成聽着她興致勃勃地說完，淺淺一笑，擡手蹭了蹭她小巧的鼻尖。
“作爲一個仙女，這些都是小意思！”錦鯉毫不謙遜地自誇一句，又用亮晶晶的眸子望住他，興奮地說，“喂，明日你想想法子，安排我和小妮也去大理寺唄。我呀，想親眼看到周梁掉馬的那一刻！”
衛成皺眉，不解地問。
錦鯉張口愣住，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。
怎麼又忘了禁用現代詞彙？
她只能尬笑着解釋：“掉馬呢，就是真正的身份暴露的意思！”
衛成早習慣了她冒出些古怪的詞彙，也不追問，只思索着說：“我如今雖然是侍郎，官職不低，可卻是工部的官員。大理寺屬於刑部管轄，我無權帶你們過去啊。”
“這樣啊……”錦鯉撅起嘴巴，兩腮鼓鼓的，像個可愛的小青蛙。她雖然遺憾，但還是懂事地說：“那算了，不看就不看吧。”
衛成見她失望的模樣，心中微微一沉。
等錦鯉入睡後，他連夜穿衣外出，來到了丞相府。
肖正清一向喜歡熬夜，衛成很是清楚。
因此，衛成也不怕打擾他休息，到達丞相府後，便來到肖正清居住的小院，將錦鯉想去大理寺旁聽的事，詳細說了前因後果。
“錦鯉越發聰明瞭，這麼一個大圈套，讓周梁毫無掙脫的餘地。”
聽完之後，肖正清先誇了一句。
“錦鯉的確聰明。”衛成淺淺附和一句，便不大自在地說，“肖兄，你看……可否動用你的關係，讓錦鯉進入大理寺？我一個工部侍郎，在那邊實在說不上話。也是想了許久，纔來麻煩肖兄你的。”
衛成是個恪守禮法的好官，自從高中當官以來，還從沒利用職務之便，給自己和家人撈過半點好處。
他與丞相府關係這般親近，也從未利用這關係，給自家辦過任何私事。
故而，這回他第一次向肖正清開口，十分的窘迫。
他一向淡然自持，尤其在外人面前，沉穩大氣，極少露出這般尷尬困窘的模樣。
肖正清第一回見他這陌生神態，不由笑說：“衛兄爲自己的事，怕是寧死也不會求人。可爲了錦鯉，倒是能打破原則，豁出臉面。”
“肖兄莫要取笑了。”衛成越發不自在，甚至臉上都開始發熱，他又問一遍，“肖兄，你看這事容易辦麼？”
“這還叫事？不過我一句話就好了。”
肖正清搖頭笑道。
衛成鬆了一口氣，忙說：“不過分麻煩肖兄，不觸犯律法，那便最好了。”
瞧着他這板正模樣，肖正清又笑一聲，留他喝了兩杯茶，方送他走了。
第二日一早。
錦鯉打着哈欠，揉着眼睛，迷迷瞪瞪地醒來。
她剛睜開眼，便見衛成坐在牀頭，含笑說：“起來了就快收拾，等會兒陪你去個好地方。”
“嗯？你今日不去工部麼？”
錦鯉眨巴着睡意朦朧的眼睛，甕聲甕氣地問。
“今日好生陪你，不去辦公了。”
衛成淺笑，嘴角微微勾起，在晨光之下，顯得人越發溫潤如玉。
錦鯉起了好奇心，飛快穿好衣裳，一邊問道：“帶我去哪兒啊？有什麼好玩的？”
“急什麼，去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衛成幫她整理好衣襟，又帶上週小妮，很快陪同二人駕車出發，離開侍郎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