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雯急了,擡手指着周梁扭曲的臉,結結巴巴地說道。
她現在既然選擇了告發周梁,就是徹底與他撕破臉。
若是無法扳倒周梁,她一定會被周梁狠狠報復的!
韓大人抿着脣,冷冷看向周梁,自然也不信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。
但是……
斷案是講究證據的。
周梁是否故意摔倒,自由心證,又如何說得清楚呢?
“蘇氏,當下周梁的指紋受損,無法驗證。這婚書,你便拿回去吧。”
韓大人無奈地說。
周梁疼得渾身發抖,可聽到這一句後,還是深深地鬆了一口氣。
“大人,大人您不能這樣啊!”
蘇雯幾乎哭出聲來,見懇求韓大人不成,又看向旁聽席位上的錦鯉和衛成。
她好似抓住救命稻草,顫聲喊道:“錦鯉!錦鯉,是你叫我來告發周梁的,你得替我說句話呀!”
錦鯉:“……”
證據沒了,她能說什麼?
見錦鯉不言,蘇雯又巴巴地看向周小妮,“小妮,你差點被周梁害死對不對?你不能讓他平安無事地走出公堂啊!你得狀告他!對了,你還帶着周梁的兩個孩子呢!你叫孩子來,滴血驗親,馬上就可證明他是周橋哇!”
周小妮嘴脣動了動,也是沉默不語。
若能叫孩子們來滴血驗親,她早做了,又何苦如此迂迴呢?
公堂上一時無聲。
而躺在地上的周梁,聽了蘇雯這些話,卻是恨得牙癢癢。
他瞬間明白了!
靜文郡主的示好,根本就是個圈套!
她和蘇錦鯉早就串通一氣,騙他寫下休書。然後蘇錦鯉拿着休書,去挑撥蘇雯與他的關係,慫恿蘇雯前來狀告他!
真是好毒的連環計!
周梁一口牙幾乎咬碎了,可此時不敢發作,只能低聲賣慘道:“韓大人,下官、下官真不是什麼周橋。如今證據沒了,下官無法自證清白,心中痛苦。大人……大人您就發落了下官吧,也好堵住這些想誣陷下官之人的口。”
韓大人沒有證據,自然不會發落他。
他這一番發言,實屬綠茶本茶。
錦鯉輕蔑地掃了他一眼,想了想,忽地高聲說:“韓大人,蘇雯所說不錯,與周橋有血緣的兩個孩子,目前的確在我們衛家。不過,孩子還小,若是滴血驗親,會給孩子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,我們不會這樣做。”
周梁聞言,又是悄悄鬆了一口氣。
可很快,錦鯉繼續道:“可若周梁大人想毀滅證據,殺害兩個孩子,那我們可防不勝防了。所以,蘇氏錦鯉請求大理寺,派人保護我府上的兩個孩子。”
聽了這話,周梁微微揚起的嘴角,又迅速垂了下來。
經過蘇雯這一事,他實在嚇破了膽,不敢再叫自己有任何風險。
所以,他早已打算好,等離開大理寺,就鋌而走險,想法子解決掉那兩個孩子,不再留着任何後患。
可如今,蘇錦鯉這樣一說……
他若還敢去動兩個孩子,等於不打自招,一定會被大理寺牢牢盯住的。
看來……
這兩個孩子,暫時還是不能動。
錦鯉故意提及孩子,要的就是這個效果。
從周梁的眼神中,她也看了出來,他已經暫時放棄了戕害孩子的想法。
她略略寬心,微微鬆了一口氣。
“好,誥命夫人之言,本官允了。”
韓大人准許了錦鯉的請求,因證據損毀,此案只能匆匆了結。
他下令讓衆人都離去,忙着偵辦下一個案子去了。
衛成和錦鯉周小妮,很快起身而去。
周梁雙手劇痛,渾身顫抖得無法正常行走,是被差役們架出去的。
唯有蘇雯,好似丟了魂一般,久久地跪在公堂的青磚地上,不肯離去。
最後,韓大人無法,只能叫差役將她扶出去了事。
“真是想不到,都到了這一步,還能讓周梁這個畜生脫罪!”
錦鯉一行人到了大理寺門口,上車之前,她悶聲吐槽道。
衛成扶着她的手臂,溫柔送她上車,同時淡淡地說:“也怪我不夠縝密,沒提醒韓大人,提前將那火盆挪出去。”
“這怎麼能怪你?真說不縝密,也是大理寺那些人應當反省啊。”
錦鯉撇着嘴反駁了他。
夫妻二人正說着話,大理寺門內,跌跌撞撞閃出一個狼狽的身影,正是蘇雯。
她臉色蒼白,嘴脣顫抖,見到幾人後,撲到馬車一旁,抱住馬腿便開始哀求:“錦鯉你不能走哇!我聽了你的話,徹底得罪了周梁。他、他一旦回到府上,就會想法子弄死我的。錦鯉你要救救我,要救救我呀……”
瞧着蘇雯這模樣,錦鯉並無半分同情,反而感到一陣爽快。
當初,蘇雯欺負謀害她的那些畫面,歷歷在目。
如今蘇雯落得如此下場,也算報應不爽了。
可是……
這一回,蘇雯深陷險境,確實都是她造成的。
錦鯉並非聖母,可心中藏着公道二字。
此一事彼一事,她不想將這回虧欠蘇雯的,和先前那些恩怨混爲一談。
於是,她沉沉地說道:“這一回,確實是我蘇錦鯉害了你。”她從荷包裏掏弄一番,取出一張銀票來,遞給蘇雯說,“這裏是二百兩銀子,夠一個普通人買房買地,落戶謀生了。在京城,周梁必定容不下你。你拿着這些錢,到外地尋個偏僻地方,好生過日子去吧。”
錦鯉這樣做,已然是仁至義盡。
可蘇雯這等貪心不足之人,又豈會滿足?
她冷冷盯着那張銀票,咬牙質問:“我原本是好好的官員夫人,錦衣玉食,錢財無憂!聽了你的鬼話,我落到朝不保夕的下場。你區區二百兩,就想打發我?”
錦鯉白她一眼,無語極了。
她懶得與蘇雯扯舊賬,直接揚眉說:“反正就是這二百兩,你若要,拿走;若是不要,就立刻請便!”
說完,她便作勢要收回銀票。
蘇雯嚇了一跳,忙阻止道:“我要!我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