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天驕沉下臉，衝着他的背影吼道：“周梁你耳朵聾了？聽不見人話是不是？！”
周梁閉了閉眼，極力壓下怒火，慢慢地轉回身來。
“說吧，有什麼事？”
鄭天驕吊兒郎當，去問錦鯉。
對於這個不學無術的官二代，錦鯉一向討厭。
可現在，她忽然覺得這個公子哥還有些可愛。
她笑說：“還有一事得請鄭公子做主呢。”她指了指牌樓的紅漆立柱，“您瞧，都被他們用錘子砸掉了一塊漆皮。這分店，可是用您入股的銀子開起來的。他們這是公然毀壞您名下的產業呀。”
一番話說完，錦鯉自己都想笑。
原來她的“茶藝”也如此精湛。
“媽的，真敢毀本公子的東西！不要命了！”鄭天驕向那缺了漆皮的立柱掃一眼，對着一羣手拿工具的力工就罵，“哪個動的手！自己站出來，砍掉那隻手！”
錦鯉：“……”
大可不必如此！
她瞧着一羣瑟瑟發抖的力工，忙上前說：“鄭公子，這些人都是聽吩咐辦事兒的，他們自己又做不得主，你懲罰他們又什麼用？”
“那該如何？”
鄭天驕不耐煩地問。
錦鯉挑着眉峯，緩緩地看向周梁。
周梁臉色大變，慌張地道：“蘇錦鯉！你、你休想一直害我！”
“哈，一直害人的是誰呀？你下令砸的牌樓，這會子叫你付出些代價，也是正常吧？”
錦鯉勾着脣角，冷笑說。
“你！”
周梁還想罵人，被鄭天驕一個眼神掃過來，立刻慫慫地閉了口。
“那就砍了周梁的手！”
鄭天驕冷着臉吩咐道。
錦鯉是想報復周梁來着，然而，當街砍人手腳的事，還是太血腥了。
她忙說：“鄭公子，您還是收一收火氣。這周梁，好歹也是幫您父親做事的。您爲一點小事，將他弄成殘廢，也不好向您父親交代呀。”
鄭天驕摸着下巴想了想，覺得她言之有理，便緩緩點了點頭。
周梁的心原本都提到了嗓子眼，看到他點頭，才驟然鬆了一口氣。劫後餘生，簡直快要讓他虛脫了。
錦鯉瞧着他滿頭的冷汗，又慢悠悠地說：“不過呢，砍手的懲罰可以饒，其他的代價總要付出一些吧？上回，周大人在太師府門口，表演了一出人爬狗洞的好戲，我都沒看夠。不如今日，當着滿街父老鄉親的面，周大人再表演一回？”
“蘇錦鯉！你——”
周梁氣得青筋凸爆、面容扭曲。
他指着錦鯉的鼻子就要大罵，卻被鄭天驕打斷道：“行了，錦鯉夫人叫你爬，你快點爬就是了！”
“鄭公子，我……”
“不爬？是想被砍手？”
鄭天驕冷冷威脅。
周梁吞嚥了好幾回，終於重重地閉上雙眼，“噗通”一聲跪了下去。
鄭天驕帶來的幾個家丁，也不需要吩咐，已經紛紛岔開大腿，留出兩腿之間的狗洞，讓周梁鑽了個夠。
上回受這樣的屈辱，好歹是在太師府門前，很快便進了庭院，沒有太多人瞧見。
那議論聲、嘲笑聲、起鬨聲……好似刀子，一下下割着周梁的耳膜。
爬行的時候，他用力咬着牙關，暗暗發誓——
“蘇錦鯉！你給我等着！”
周梁爬狗洞的懲罰結束，錦鯉一口氣也出完了。
她感謝了鄭天驕，又帶着他參觀了錦鯉閣新開的分店，而後親自送他離開。
鄭天驕回到太師府時，發現周梁也在。他正狼狽無比地跪在地上，垂頭面對着自己的父親鄭爲民。
“老夫說了多少次，叫你低調謹慎行事，暫時不要去招惹衛成和蘇錦鯉！你就是不聽，一次又一次將老夫的話當作耳旁風！你自己說，這回應當如何罰你？！”
鄭爲民沉着面孔，重重地質問道。
“下官……下官任憑太師處置。”
周梁爬完狗洞，還沒回家，便被太師府的下人傳召而來。
他此刻滿心頹喪，說這話的時候，幾乎有了認命的意味。
鄭爲民冷冷道：“自己去庭院裏，找孫管家領上二十棍子，然後就回去吧。”
打棍子，是太師府的私行，針對本府內的下人的。
鄭爲民這般下令，分明是將周梁也當成了自己的下人。
周梁滿心的屈辱與不甘，可他只擡頭望了鄭爲民一眼，半個不字也不敢說，乖乖地告退，去院中領罰了。
一時間，棍棒擊打肉體的聲音，還有周梁痛苦的呻吟聲，都影影綽綽傳了出來。
室內，鄭天驕饒有興致地聽着，還自言自語道：“打得好！這等混球，打死了也是活該。”
“你給我住口吧！”鄭爲民深吸一口氣，無奈搖頭說，“鄭天驕，你莫要忙着得意，你的事，我還沒同你算賬呢！”
“我有什麼事？”
鄭天驕早被寵壞了，他沒大沒小地往椅子上一坐，瞧着二郎腿，理直氣壯地反問。
“你說你有什麼事？你明知道衛成與蘇錦鯉，最愛給你爹爹使絆子，你爲何還要同他們攪合在一處？難道你忘啦，去年科舉，爹爹早已替你打通關係。若不是衛成非要上奏，懇請什麼推遲科舉，你現在早已考中，去做官了！”
鄭爲民皺着眉頭，語重心長地說道。
鄭天驕滿臉不耐煩，掏着耳朵說：“我本來就不想做官，你非逼着我去！要我說，與衛成他們合作挺好。我投了幾千兩銀子，每年等着分紅。手上有點閒錢，不比伸着手向您要來的強麼？”
“你！”
鄭爲民氣得陣陣頭疼，忍不住去揉太陽穴。
鄭天驕便說：“爹，你要是沒旁的事，我可走了啊。”
“逆子！你給我站住！”
鄭爲民起身要追，奈何鄭天驕早已大步走了出去。
他跌跌撞撞跟上，扯住了兒子的衣袖，正要將他往回拽，忽見鄭天驕渾身發抖，緊接着口吐白沫，抽搐着便倒在了地上。
“兒子……天驕！你怎麼了，你可別嚇唬爹！”鄭爲民大驚失色，蹲在地上捧着兒子的頭，高聲喊道，“來人！快，快去請大夫過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