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成眉心皺了皺,飛快攔住她,便對蘇雯說:“我與錦鯉流落烏蒙不假,可我們從未被敵軍抓過,而是一直躲在山林之中,最後尋找到機會,方趁亂回到梁國地界。”
兩人有沒有被抓,這是可以調查的。
現在雙方軍隊都陳兵在岸邊,每天都互有傷亡。只要抓住幾個烏蒙士兵,仔細審問之下,便可知曉了。
錦鯉十分好奇,衛成爲何要撒這樣明顯的謊言?
她皺眉看向衛成,衛成面上不動聲色,手卻垂了下來,輕輕地握了她一下。
錦鯉知道,這是安撫的意思。
於是,她不再多言,只靜靜地看着後頭如何發展。
“哈哈!躲在山林之中?這樣的假話,你也說得出口?衛成,你和蘇錦鯉在烏蒙國大獄中,日日被他們好喫好喝地供着,你們當沒人看見,是麼?”
蘇雯好似聽了笑話,高聲諷刺道。
衛成眸色一沉,立刻反問:“我與錦鯉在烏蒙大獄中情況如何,你爲什麼會知曉?”
“我……”
蘇雯臉色一變,知道上了當。
錦鯉也才明白過來,衛成那句謊話不是說給方成虎和李淳他們聽的,而是給蘇雯扔下去的魚餌。
蘇雯自知上了勾,面對一屋子人審視的眼神,她緊張地吞嚥兩下,乾巴巴說道:“我軍、我軍在烏蒙國內部安插有密探,我能獲取這樣的消息,也、也不足爲奇。”
“既然你早已獲取了我與衛成的消息,爲什麼沒有上報給主帥?”
錦鯉思路清晰了,馬上蛇打七寸,冷聲反問。
蘇雯張了張口,這回再也說不出話來。她眼珠慌亂地轉了兩圈,只能狡辯:“我……我沒告知主帥,這犯軍法了嗎?你們憑什麼這般審判我?”
錦鯉笑了,“那我們被抓進敵營,但是還活着,就觸犯軍法了?你說我們投敵,可有實際的證據嗎?”
蘇雯無話可說。
錦鯉一步步逼近到她面前,氣場強大,嚇得蘇雯狼狽後退。
直到蘇雯退無可退,伸手抓住沙盤長桌的邊緣,錦鯉才一字一頓地警告:“你做過的那些壞事,我們不與你計較,是因爲大戰當前,不想擾亂軍心。還想活着的話,就給我老實點,不要再沒事找事!”
“你……”
蘇雯覺得丟臉,剛想反駁,錦鯉就沉聲吩咐營帳裏的士兵:“把鄭少夫人給我‘請’出去,我們不想再看見她。”
軍營的將士,本來就喜歡錦鯉,討厭蘇雯。
聽到這命令,立刻巴巴地去執行,直接把蘇雯拖了出去。
蘇雯一走,李淳馬上拍手稱快道:“這個晦氣女人終於走了,錦鯉,越來越厲害了啊,真是好樣的!”說完,她又好奇地問,“對了,你們還沒告訴我呢,是怎麼從烏蒙牢獄裏平安無事出來的呢?”
此刻,這一屋子的人,全都是信得過的。
錦鯉和衛成不再隱瞞什麼,便將身陷烏蒙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,全都告訴了他們。
“是的,他雖然是敵軍中人,卻也值得我們佩服。”
衛成附和道。
李淳則是皺着小臉,面露悲憫說:“我先前一直以爲,烏蒙人人野蠻嗜血,都好似猛獸一般。今日聽你們一說,才知他們也有仁義善良的英雄,也有貧苦艱辛的百姓。”
“世上的人都差不多,哪裏能整個國家都是壞人呢?”
錦鯉總結說。
李淳點了點頭,心情一時複雜。
敘完了過往之事,衛成向方成虎一拱手,說起正經事來,“大哥,蘇雯的所作所爲您也看到了,相信您也一定看得出來,她早已通敵。”
剛剛,蘇雯說自己往烏蒙國派了探子,這個說法着實不可信。
因爲鄭天驕和蘇雯,是不到一個月前纔來到陣地前線的。從前,這夫妻二人對於此戰全無參與。
想這麼短時間安插密談進敵軍,並且還能打聽到大獄裏的消息,幾乎不可能。
所以,蘇雯必然是與烏蒙國中人有直接的聯繫。
“對,我是看出來了……”方成虎面色凝重地道,“可咱們現在,並無實際的證據。而且,蘇雯是鄭爲民的兒媳婦,又關乎鄭天驕的性命,鄭爲民無論如何都會保住她。現在鄭爲民在朝中的能量之大,還無人撼動。咱們就算有了證據,八成也無法懲治蘇雯吶。”
權臣當道,就連皇帝也要忌憚三分。
不然,將其逼急了,狗急跳牆,就會讓整個國家陷入混亂。
方成虎身爲三軍主帥,想的還是大局。
“大哥,我的意思不是叫您懲治蘇雯,而是防着她下一步,還會有什麼動作。”
衛成先點頭肯定了方成虎的分析,而後才肅然說出自己的想法。
蘇雯自從來到營地,先想着毀壞我軍糧草,而後又要謀害衛成,接下來必然還有新的毒計會冒出來。
方成虎心生不安,不由問:“賢弟如何看呢?”
不等衛成說話,錦鯉雙眼一亮,忽而朗然出聲:“拓跋宗!”
“什麼?”
李淳好奇地問。
錦鯉詳細解釋道:“烏蒙國的三皇子拓跋宗,在上次大戰時被我們活捉,關在牢房中已經有一個多月了。蘇雯如果真的通敵,那麼她一定會想法子,將拓跋宗給放走。”
“對,對!那可是烏蒙國的皇子呢!”李淳連連點頭,高聲說,“那接下來,要多派人手,死死地看住這個拓跋宗纔是,可不能叫蘇雯得手了。”
衛成卻搖頭說:“不,咱們應當遂了蘇雯的意,讓拓跋宗回去。”
“爲什麼?”
李淳驚訝極了。
肖正清與衛成對視一眼,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。
他淺淺一笑,對李淳解釋道:“皇上是仁愛之君,叫咱們打這一仗,主要是爲了禦敵於國門之外,免得梁國百姓受苦,卻並不想將烏蒙滅國。所以,無論最後結局如何,咱們都不可能斬殺拓跋宗,早晚要將其放走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