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彼此也都發現了對方的人,因而越發加緊去尋找。
畢竟,誰先找到此人,誰便可以賣給鄭爲民一個大大的人情。
有了這份人情,衛成可以要求鄭爲民不再阻擾自己的理想抱負,而周梁則可以進一步升官發財。
然而,就在衛成快要尋到此人之時,他派去的人回來稟告:“衛大人,我們找到了至陰水命之人,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麼?”
錦鯉恰好也在家中,搶先一步問道。
那回來報信的手下搖搖頭,無奈說:“可是此女子竟中了毒,我們帶她回來的路上,她就、她就一命嗚呼了。”
“中毒?”
錦鯉疑惑地扭頭,恰好與衛成對視上了。
這名女子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青樓女子,平日裏與人無冤無仇,怎麼會這麼巧合,偏在此時中毒?
夫妻兩人去看這女子的屍首,在仵作檢驗之下,發現她中的是曼陀花之毒,一般自中毒之日起,十天內便會身亡。
可就是說,即便這名女子被活着送到鄭家,也沒幾日可活,完全無法再給鄭天驕續命了。
“這曼陀花之毒,十分昂貴難得,若是普通的仇殺,兇手斷斷不會用這麼昂貴的毒藥。由此可見,一定是什麼大人物要殺她。其真正的目標,不是她,而是要靠她來續命的鄭天驕鄭公子。”
錦鯉皺眉分析道。
衛成贊同地點點頭,繼續說道:“曼陀花之毒,在剛剛中毒之時,沒有任何異樣。要直到三到十日之後,毒素運行遍了全身,纔會突然而亡。也就是說,兇手可能是前面數日,她接觸的任何一個人。”
“是呀。”錦鯉也無奈地嘆息道,“她又是個青樓女子,每日迎來送往,接觸的人不計其數,這要是想查,無異於大海撈針了。”
他們二人都明白,兇手之所以花大價錢用這曼陀花之毒,也正是出於這個目的。
“你覺得,兇手會是誰?”
錦鯉好奇問。
衛成肅然道:“鄭爲民作惡多端,在朝中、在民間全都是樹敵無數。鄭天驕需要至陰水命者續命之事,知道的人應當也不少。所以,有殺人動機與能力者,也是數不勝數啊。”
錦鯉點點頭,嘆息道:“既然如此,那隻能慢慢地查了。”
與此同時,太師府內。
至陰水命之人好容易有了眉目,又突然暴斃,叫鄭爲民大受打擊,好似一下子蒼老了整整十歲。
而鄭天驕,因無人續命,渾身的火毒越燒越旺盛,不出十日,便面容枯槁,嘴脣乾裂,眼底赤紅猶如着火。
他煎熬了這麼久,終於再也撐不住,在鄭爲民眼皮底下,就這麼一命嗚呼了。
鄭爲民痛苦不已,連續三天水米不進。
周梁此時來到府上,跪地痛哭道:“太師,都怪下官無能,叫那至陰水命的女子被人害了,才、才導致公子身亡啊!請太師責罰下官吧!”
“呵,你來得正好!”鄭爲民喪子之痛正無處發泄,忽地拍案而起,就厲聲吼道,“來人!給老夫將這個廢物拖出去,直接殺了!”
太師父的家丁過來拿人,周梁嚇得瑟瑟發抖,連聲求饒:“太師,太師饒命!下官罪該萬死,下官自己明白。可是,您若是這樣殺了下官,誰來調查殺害至陰水命之人的兇手呢?下官臨死之前,還想幫公子報仇哇!”
鄭爲民這幾日,也是難過得犯了糊塗,竟都忘了要報仇。
他猩紅的眸子瞪向周梁,咬牙切齒地問:“你知道兇手是何人?!”
“這……”周梁遲疑着,說出早已預備好的說辭,“下官現在苦無證據,但是這般歹毒,且這般有膽子的,不外乎就是衛成和肖榮他們兩家人。”
“對!對!這些人心如蛇蠍,都要殺我的天驕!一定是他們!”
鄭爲民面容扭曲,咬牙切齒,癲狂地說道。
他越是神志不清,周梁就越滿意。
因爲只有這樣,周梁纔有機會趁虛而入,迷惑鄭爲民的心智。
他試着引誘道:“太師,等下官找到證據,一定替公子手刃仇人。您有喪子之痛,下官也覺得痛入骨髓。公子不在了,就讓下官當您的兒子,爲您鞍前馬後地服侍您吧!”
說着,他便匍匐在地上,無聲抱住了鄭爲民的雙腿。
鄭爲民一生精明,可是此時,受到的打擊太大,竟沒看出周梁的狼子野心——或者說,他不願去拆穿周梁。
老年喪子,白髮人送黑髮人,心中太痛了,急需一人來安慰。
而周梁,擅長溜鬚拍馬,會觀察人心,是最好的選擇。
“好了,你起來說話吧。”
鄭爲民沙啞地說道。
周梁心中一喜,忙站了起來,去給鄭爲民捶打肩膀。
鄭爲民感受着他的“孝心”,便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,他的兒子還在。
許久,鄭爲民方嘆息說:“難得你有這樣的孝心,往後便不要叫我太師了,叫義父吧。”
周梁這回更是喜出望外。
他沒想到,事情會這般順利。
他再次跪了下來,仰頭望着鄭爲民說:“多謝義父!兒子日後一定將您當親生父親奉養,請收兒子一拜!”
周梁興奮地磕了好幾個響頭,又說了許多無比諂媚的話。
鄭爲民乾枯的眼睛望着他,嘆氣說:“既然你做了我鄭爲民的兒子,織造局那種毫無實權的衙門,便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了。你告訴義父,想去哪裏任職?”
“兒子想去吏部!”
周梁立刻說道。
吏部是管着全朝廷官員的地方,日常決定地方上官員的任免、升降等等,是最有實權,也是最容易培植自己黨羽的地方。
鄭爲民對他的選擇很是滿意,當即點頭說:“好,算你有志氣。而且,我聽皇上的意思,衛成上回大戰有功,不日也要調任去吏部了。到時候,有你盯着他,免得他鬧出風浪來,爲父也好放心。”
原來,衛成也要去吏部。
周梁狠狠一眯眼,心中暗想,衛成,你的好日子就要結束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