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爲民自從失去了兒子,就對這個女兒越發疼愛了。
他也紅着眼睛,安撫說:“都怪爲父不好,當年將你送進宮來。”
“爹爹別這麼說,是女兒自己想做最尊貴的女人!”鄭妃話鋒一轉,冷冷地道,“皇后原本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!都怪蘇錦鯉那個賤人,提供了什麼祕方,叫皇后的身體愣是給調養好了!”
她惡狠狠地說:“爹爹,女兒一想起蘇錦鯉那個賤人,便覺得寢食難安!您一定要幫女兒出口氣,結果了她!”
“這……”
錦鯉如今身份高貴,鄭爲民一時猶豫起來。
鄭妃又道:“爹爹,昨夜女兒做了一個夢,是弟弟天驕託夢給我的。他說,他之所以慘死,都是因爲蘇錦鯉命中克他。還說,假如蘇錦鯉多在世上活一日,他的靈魂便要在下頭煎熬一日!”
“這……這都是真的?”
一聽到兒子鄭天驕的消息,鄭爲民紅了眼眶,顫巍巍地問。
鄭妃一口咬定:“千真萬確!”
鄭爲民咬了咬牙,終於說:“好!我這便去殺了蘇錦鯉這個賤人,給你們姐弟二人出一口惡氣!”
接下來幾日,鄭爲民和周梁這對父子,便互相算計,各自制定着自己害人的計劃。
因此,京城裏也算風平浪靜。
不過錦鯉和衛成都明白,很快便有大事要發生了,這會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。
只不過,錦鯉沒想到,這暴風雨,會是她先遇上。
這一日她出門採買一些東西,乘坐馬車經過一條比較安靜的小巷,忽然聽到“嗖嗖”的兩聲,竟然是兩支短箭破窗而入,扎到了車門的木料上。
錦鯉嚇了一跳,她身邊的小黃鴨也驚呼起來:【這就是古代嘛?好刺激!】
“刺激你個頭!想辦法保護我啊!”
錦鯉縮着身子躲閃,急巴巴地說。
小黃鴨不是實體,短箭根本傷不到它。
它懸浮在半空,攤開翅膀作攤手狀,無辜地說:【親愛的宿主,你的記性也太差了吧?鴨鴨我呀,早就沒有關聯繫統了。】
錦鯉:“……”
沒了系統保護,她只能靠自己的運氣護身。
一根又一根的短箭射進來,將車門那一面射的像個刺蝟一樣,可竟然沒有一根刺中錦鯉的身體。
甚至,連衣裳也沒擦破一點。
外頭自然也有打鬥聲,是她隨身帶着的護衛在對抗暗殺之人。
而不久後,京兆府的捕頭們也聞聲前來,共同捉拿刺客。
一番激戰之後,刺客們死的死,逃的逃,唯有一人被抓獲。
此人本想咬舌自盡,幸虧錦鯉發現了他的動機,叫人立即阻止了。
一般而言,一個人自殺,也只有一次的勇氣。
這刺客被救下之後,反而十分怕死,審問之下,便將一切都招了。
這刺客被押進了大牢,錦鯉有驚無險地回到家中。
衛成得知了今日之事,從吏部回家後,也是將錦鯉上上下下好生檢查了一遍,見她確實沒有傷,才終於放心。
錦鯉則好奇地說:“鄭爲民做事,一向謹慎周全,可是這次怎麼如此粗糙?派來暗殺我的人,竟這般輕易就被抓到,還被審問出來。而且,鄭爲民竟然親自出面去買通殺手,這不像他的風格。”
“那你覺得,如此信任與器重周梁,是他的風格麼?”
衛成望着她,含笑反問。
錦鯉搖搖頭。
以前,鄭爲民完全看不上週梁,將他當一條狗留在身邊,預備着隨時使喚罷了。
可現在呢,卻是將他當成親兒子在栽培,甚至還替周梁攀上了蘭城公主這樣的親事。
衛成見錦鯉茫然,便解釋道:“失去兒子,對一箇中老年男子,是天塌了一般的打擊。鄭天驕一死,不誇張的說,鄭爲民也死了一半。他現在行事遠不如先前周全,還會被周梁這樣的小聰明騙,就是證明。”
錦鯉瞭然地點點頭,感嘆說:“這麼說起來,鄭爲民也蠻可憐的,白髮人送黑髮人,不好受啊……”
“怎麼,你打算原諒他刺殺之仇?”
衛成笑問。
錦鯉立刻說:“怎麼可能?!若不是我命大,這回都要完了好嗎?我不過是感慨一句罷了,豈能原諒?”
衛成望着她,眼含欣賞之色。
他就喜歡錦鯉這恩怨分明的性格。
刺殺失敗的事,鄭爲民自然也很快得到了消息。
他惴惴不安,人一下子就跌坐在了椅子上。
周梁端上茶水來,諂媚地道:“義父莫要過於擔心,這次雖然事發,但是以您在朝中的威望,皇上也要敬重三分。皇上不會爲了區區一個蘇錦鯉,就拿問您的。最多,也不過禁足個十天半月。”
朝廷之中論罪,往往不是按照罪過大小,而是看此人的能量。
如鄭爲民這般,黨羽遍佈朝野,便是動不得的人。
一旦對他問罪,他的黨羽便會造反,到時候天下大亂。
鄭爲民也知道這一點,聽周梁一安慰,心中也寬敞了幾分。
第二日,鄭爲民便如常帶着周梁,一同上朝來。
周梁來到朝堂之後,與晉王李遂對視了一眼,各自給了對方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衆位大臣彙報過天下大事之後,皇帝便問:“各位愛卿,還有什麼事要稟告麼?”
“皇上,臣有事要報!”
衛成站了出來,鏗鏘說道。
鄭爲民略略心虛,垂頭不語。
衛成冷冷掃了他一眼,高聲道:“回皇上,臣要彈劾太師鄭爲民!他僱傭刺客,企圖殺害我夫人蘇錦鯉!刺客已經當場被抓,人證齊全,還請皇上明察!”
一旦真的叫那刺客上殿,便是坐實了鄭爲民的罪名,要徹底處置他了。
可現在,當真是好時機嗎?
處決了鄭爲民,會不會造成朝局大亂?
皇帝皺着眉,一時猶豫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