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知,她帶着幾個奴僕剛要出門,便在晉王府門口撞上了李淳。
李淳與她年紀相仿,可輩分大,李慧還要叫一聲小姑母。
她深知李淳與錦鯉一家人關係極好,見了便有些心虛,乾巴巴地笑問:“小姑母怎麼來了?快,裏面去坐。我恰好今日有點急事,就不能陪小姑母了。”
說完,她轉身就要走。
“慧兒急什麼?我這次來呀,可就是爲了你呢。”
李淳淺淺笑着,挽起了李慧的手臂,不許她走。
正如李慧的猜測,李淳就是收到了錦鯉的消息,纔來此阻攔李慧逃走的。
李慧眼神閃爍着,不安地問:“小姑母找我……有什麼事呢?”
現在,錦鯉和衛成都不在京城,證人也不在,自然不能直接給李慧定罪。
故而,李淳笑着說:“太后娘娘近日煩悶,想找些年輕人陪着她一同玩耍。她平日裏最疼愛你了,特意叫我來請你,到宮裏住上幾日。”
皇宮內守衛森嚴,最適合將人軟禁了。
李慧聽出不對,自然不肯去。
正當此時,李遂也走了出來,還想着解救女兒,便對李淳說:“小妹,慧兒這幾天身體不適,只怕進了宮,反而給母后添麻煩。不如,就別叫她去了,萬一將病氣過給母后,那豈不是天大的罪過嗎?”
“皇兄這話可就不對了。”李淳馬上說,“母后一向疼愛小輩,若知曉慧兒身子不爽,一定更要見見她了。宮裏的太醫,總比外頭的大夫醫術高明。正好,叫慧兒進宮,也好方便太醫隨時替她診治。”
“這……”
李遂一時無話。
李淳揚眉問:“怎麼,大皇兄連母后的話也不肯聽了嗎?”
李遂正在預謀造反,在事發之前,最需要的便是低調。
因爲一旦被察覺,被提前防備,那麼多少年的韜光養晦,便全都功虧一簣了。
他知道,女兒一旦進宮,便要被監禁起來。等蘇錦鯉和衛成從老家回來,便是凶多吉少。可是,爲了自己的大業,他不敢在此時反抗太后,只得咬牙說:“那怎麼敢,既然母后思念慧兒,讓她隨你入宮便是了。”
“爹爹!”
李慧恐懼萬分,不安地喊道。
可李遂不爲所動,只向她擺了擺手,示意她快些跟着李淳走。
如此,李淳順利阻攔了李慧,還將她帶入皇宮,名爲暫住,實則派人嚴密看守起來。
與此同時,錦鯉和衛成一行人,已經順利抵達了青城縣。
他們離開這裏已經一年有餘,再回到舊地,感覺好些地方都有了變化。
因爲廣泛種植紅薯,青城的百姓不再忍飢挨餓,現在街上的人們普遍白白胖胖,瞧着比先前精神多了。
還因爲這裏出了衛成這麼個高官,此地的年輕男女,都很崇尚讀書,渴望像衛成和錦鯉一樣,出人頭地,成爲國家棟梁。
因此,本地的書館新開了好幾家,走在大街上,時不時便可聽到學堂裏的朗朗讀書聲。
當初錦鯉做這些事,多半都是爲了完成系統的任務。
如今再回來,看到這些實實在在的變化,心裏卻是充滿了欣慰。
錦鯉和衛成回到青城後,陪着周小妮將周橋的骨灰安葬好,又去見了竇月蘭之類的老朋友,只逗留了三五天,便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了京城。
期間,那個作爲人證的大夫,一直被他們帶在身邊,嚴密保護,免得李遂父女派人將其中途滅口。
回京的路上,錦鯉便與衛成商量:“等咱們回去了,要將那個趙大夫交給皇上嗎?當衆審判李慧投毒?”
衛成想了想,建議說:“李慧畢竟是皇親國戚,她父親李遂又手握重兵。咱們剛剛叫晉王府失去了女婿,若馬上再審判他的女兒,只怕李遂被激怒了,會起反叛之心啊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錦鯉點點頭,繼續分析道,“而且,李慧畢竟是皇上的親侄女。說不定,皇上也顧念親情呢。若咱們當衆狀告李慧,皇上維護她,顯得不公道;不維護呢,心中不快,定會把這筆賬算在咱們頭上。伴君如伴虎,還是謹慎一些爲好。”
衛成瞧着她小心謹慎的模樣,忽然想起他們剛成親的時候,她滿眼純質天真,天不怕地不怕的。
他低低地喟嘆了一聲,將她攬入懷中說:“是我對不住你,叫你扯進這朝廷的漩渦裏,日日過得如履薄冰。”
“你說什麼呢?”錦鯉靠在他肩頭,笑着嗔怪,“咱們若是沒有捲進朝廷,又怎麼能爲百姓做那麼多事?你如何興修水利,咱們如何退卻烏蒙十萬大軍,朝廷又如何將鄭爲民和周梁這對父子扳倒?”
衛成握住了錦鯉的手,極爲認真地說:“你說的不錯,我從小發奮讀書,爲的也就是這些。如今,朝廷的內憂外患,都暫時解除了,水利系統也修葺完善,短時期內不會再有大的旱澇災害。”
“我的目標,因爲有你幫助,在三年之內便全部達成了。此番咱們回到青城,我越瞧老家的山水土地,越覺得親切。等吏部的事整頓好了,我想着,咱們便可以歸隱回家。你開你的錦鯉閣和織布坊,我呢,就做個教書先生,你覺得可好?”
錦鯉一聽,心中不由緩緩綻開了花朵。
在扳倒周橋的時候,她瞧着朝堂上的蠅營狗苟,就已經生了厭煩之心。
何況她現在有了身孕,就越發嚮往平靜的日子。
只是錦鯉沒想到,衛成也是這樣想的。
“這是你內心的想法?”
她怕衛成是爲了他,才放棄這樣難得到的官位,不由多問了一句。
衛成淺淺一笑,揚眉說:“怎麼?難道在夫人心中,我衛成就是個貪慕權勢,留戀繁華的人麼?”
“纔不是!”
錦鯉摟住他的脖子,靠在他懷裏,已經開始暢想歸隱之後的生活。
然而,他們不知,京城之中,還有暴風雨正等着他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