哭過之後,大家知道無家可歸已成定局,現在只能朝前看,收拾好行李,大家整裝待發。

    不管是逃出生天的災民,還是外地趕來的災民,都踏上了新的征程。

    陸老爺子因爲曾經是從北境逃荒過來的,心裏已經有了大概的路線。

    就這樣,衆人漸漸地把焦黑的土地和嫋嫋的黑煙都拋到了身後,把哀痛和滿目蒼涼也拋在了身後,漸行漸遠。

    一衆人繞着小路在在山林間行走。

    陸老爺子他們準備往北走幾十裏,到達青州府最外圍的一個叫五里鎮的地方,再沿着記憶中的路線往北走。

    就這樣彎彎繞繞的走了一天多,來到了五里鎮的地界,翻過了一座矮山,山路邊有一座古廟,大家向古廟行去。

    說起這座古廟,還是當年陸老爺子英雄救美的地方!

    當年陸老爺子就是在這座古廟,救下了逃荒遇險的阿奶秦氏一家,纔有了後來的青河村老陸家。

    舊地重遊,又是在這樣的情況下,陸老爺子一時心中感慨萬千,世事無常,想不到幾十年之後,又逃荒來到了這裏。

    一羣人漸漸地靠近了古廟,老遠看到廟外的空地上,三三兩兩的流民或蹲或坐或躺,橫七豎八的四散在廟外。

    有灰頭土臉渾身發黑從火海逃出來的災民,也有從外地趕來的衣衫襤褸,看起來瘦的脫像的災民,所有人看上去都疲累困頓,滿身狼狽。

    他們把牛車板車找了個地方停靠在一起,留下陸老大秦獵戶幾人看守,陸老爺子領着婦人孩子走進了破廟。

    一進廟門,廟裏更是破敗不堪,有小半邊牆壁傾斜倒塌,幾束陽光從破了幾個大洞的屋頂照進了大殿。

    陸寶珠被秦氏牽着手,打量着廟裏的情景,上面供奉着的不知是哪路神仙,缺了一邊的胳膊,頭也不知道滾到哪兒去了,讓人難以分辨。

    缺了一條腿的供桌歪倒在神臺前,牆角屋樑上更是蛛網密佈,地上也坐着和躺着不少災民。

    ‘’桂枝,桂枝,是你嗎?‘’

    忽然,一聲驚喜又有點不確定的呼喊,驚回了陸寶珠打量的目光。

    她忙順着聲音看過去,只見廟裏一邊牆角處圍坐着一羣人,大大小小有二三十口人。都是烏漆嘛黑的頭臉,衣服破破爛爛。有一個男人正走出人羣,盯着這邊驚喜又急切的問話。

    ‘’大哥……?‘’劉氏有些不敢認的問道。

    不錯,陸寶珠的娘就叫劉桂枝,是因爲在這古代,女子一旦婚嫁,就被冠上了夫家的姓氏,成了某某氏,在閨中的名字卻很少有人叫了,只有至親的人才會叫閨名。

    也怪雙方都不敢確認,實在是因爲大家都太狼狽了,一路上偶爾尋到的山澗水窪,就那麼一點水,給大家解渴都不夠,更別說洗頭洗臉了。現在大人小孩都是頭髮打結的就像鳥窩,滿身滿臉的髒污,能勉強認出來就已經不錯了。

    一番忙亂相認之後,陸寶珠才知道是外公劉富貴一家和外公的弟弟劉有財一家。

    ‘’爹、娘、大哥、二哥、小弟,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們了,怎麼就你們和二叔一家,其他村民呢?”劉氏抹着眼淚拉着她娘王氏的手問。

    陸寶珠的外婆王氏拍着女兒的手,有些慶幸的說:‘’都走散了,在大火中走散了,現在也不知道大傢伙都咋樣了,幸好咱家都全乎着逃出來了,就是你三弟妹她受了驚嚇,小產了。‘’

    ‘’啊,小產?這可咋辦呀!”劉氏大喫一驚。“這災荒年月缺喫少喝的,弟妹的身子能受的住嗎?”

    原來陸寶珠的小舅舅去年初冬和小舅母成了親,一直沒孩子,今年旱情嚴重,大家都在爲生計發愁,也沒人想到這事。

    前兩天天降異火,大家都嚇壞了,當時場面真是亂成了一鍋粥,所有人都驚慌失措的胡亂跑,陸寶珠的小舅母就被人推撞摔倒了,又驚嚇過度,就小產了。

    ‘’大妹,這也是沒辦法的事,誰也沒想到三弟妹她有了身孕,實在不行,咱們就輪流揹着她走,這傷了身子,再走下去會落下病根的。”劉氏的大嫂馬秀珍也是滿臉漆黑,說話聲音嘶啞,可能是嚴重缺水的原因,嘴脣上一層幹皮,上面還有幾道小小的血口子,眼睛被煙燻得發紅。

    “大妹,你們都沒事吧,這次天火可是太嚇人了。‘’劉氏的二嫂黃玉芝也關心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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