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聲音聽着可可憐憐，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。
董曉霞也默了，她沒想到自己丈夫半夜不睡覺是在想這事。
雖然聰明的人總是更討人喜歡，但董曉霞知道，她自己還是更喜歡自己丈夫這樣老實憨厚的。
她自己強勢，要是找個更聰明的，豈不是比她還要強勢？
人和人之間的結合其實都是存在哲學的，世界上最牢固的關係不是雙強，也不是雙弱，而是一強一弱。
當然這一強一弱之間也不能差距太大。
她覺得像她和自己丈夫這樣的性格脾氣就很合拍。
董曉霞拉住他的手，道：“你不能這麼想，二弟的確是可以給家裏掙錢，但你對家裏就沒有價值嗎？”
“你每天早出晚歸的上工，爲家裏掙十工分，閒暇時還能幫着咱爸給人家做木活兒，這些都是你對家裏的貢獻。”
“人和人是不一樣的，儘管走的路徑不同，但只要結果大差不差，就都沒關係。”
趙大弟被她這麼一說，也沉思了起來……
半晌，他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，抱住董曉霞：“曉霞，你真好，跟二姐一樣聰明會開導人……”
……
趙婉清已經懷孕五個多月了，肚子比平常的孕婦要大一些。
過了五個月，她逐漸能感覺到肚子裏孩子在動。
這天，她坐在院子裏做針線，饅頭則坐在自己的專屬小板凳上剝花生。
這花生是要用來做雞仔餅的，林家三房有一些花生，又去老屋那邊問林老太買了一些。
“媽媽看！”
饅頭把小手伸到她的面前，非要讓她看。
趙婉清擡眼看着他白嫩的小小手裏握着的那滿滿一把花生米，誇道：“饅頭真厲害！媽媽這麼大的時候還不會剝花生呢！”
她以前沒養過孩子，但沒喫過豬肉，也見過不少豬跑。
醫院裏很多同事都結婚生了孩子，經常就討論怎麼教育孩子。
趙婉清忙裏偷閒聽了幾耳朵，無非就是不能嬌生慣養，既要給他平等的對待，又要讓他明白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。
於是，她現在就有意識的在培養饅頭在家裏做些簡單的勞動。
比如，她做點心時，饅頭會幫着跑腿端東西；讓饅頭自己疊自己的小鋪蓋捲兒；讓饅頭幫忙準備家裏做點心的材料……
兩歲多的孩子，不指望他能幹的多好，要有這個勞動的意識才是最重要的。
果然，趙婉清誇完，饅頭白嫩的小臉兒紅了紅，更加努力的剝起了花生……
趙婉清捂着肚子叫了一聲。
饅頭立馬擡頭看向她，然後，饅頭的眼睛就越睜越大……
“弟弟妹妹？！”
他伸出小手驚訝的指着趙婉清的肚子。
趙婉清撫了撫剛纔肚皮上的那塊兒凸起，孩子便沒再踢了……
是胎動啊。
雙胞胎的第一次胎動。
晚上林紹華給饅頭洗澡時，饅頭還忍不住拉住林紹華的手傾訴道：“今天，弟弟妹妹動了！”
“什麼？”
林紹華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朝趙婉清看去。
趙婉清坐在炕上，摸了摸肚子，“今天胎動了，饅頭看到了興奮了一整天。”
“弟弟妹妹不出來？”
那邊，饅頭光着身子還在澡盆裏追問。
林紹華用毛巾又給他擦了把身子，“還沒到時候。”
饅頭那滿是期待的眼睛裏頓時沒了光，悶悶的被爸爸翻過來翻過去的洗澡。
一直到晚上睡覺，饅頭還抱着趙婉清，嘴裏喃喃着：“弟弟妹妹……”
林紹華把他小心的抱開，放到炕的最裏面，自己則躺到了趙婉清的身邊。
“幹嘛？”
趙婉清瞥了他一眼，抓住他摸自己肚子的手。
“孩子動了會疼嗎？”
男人的氣息貼着她的後頸，那炙熱的氣息噴濺在她的身上，讓她忍不住嚥了咽口水。
但聽了他的話，趙婉清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“疼？怎麼會疼？胎動不疼的。”
林紹華聽着她的嘲笑聲，本來繃緊的情緒鬆了鬆。
大掌在肚子上又摸了摸，很快肚子又凸起了一塊兒，然後慢慢塌下去，最後平復……
林紹華默默感受着手心裏那被孩子觸動的感覺……
半晌，他拿開手，將趙婉清扳過來面對着他親了下去……
“唔唔唔……”
黑暗裏，饅頭在另一頭睡得呼呼的，完全不知道爸爸媽媽把他抱走了做別的事……
……
第二天起牀，饅頭坐在炕上半天不願意穿衣服下來，拉着小臉控訴：“饅頭不是睡這裏的！”
趙婉清穿好了衣服，站在地上看了看兒子那倔強的小模樣兒，心裏虛的很，推了一把身邊的男人。
林紹華摸了摸她的後背安撫她，自己走到炕邊看着兒子。
饅頭指着自己的被窩，一臉他很有理的樣子。
林紹華：“婉清你先出去，我和饅頭說點兒事兒。”
趙婉清不知道他要玩什麼把戲，但她又不想自己編瞎話騙兒子，便出了屋子，關上門後立馬貼着門板聽裏面的聲音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