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可真是好。”呂玲的丈夫高興的應道。

    趙婉清給他說了陳記的位置,然後就和鄒夏華一起離開了。

    她們走後,呂玲的丈夫勸道:“咱們現在都回來了,你也應該過得少些負擔,樂觀開朗一點兒,收個學生教一教就當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了。”

    呂玲嘆了口氣,沒說話。

    他們這些受了苦的人,度過了苦難,現在只想過安穩日子,混一天算一天。

    可是混日子總是沒有生趣的,她也感覺出了她和以往的生活態度大不相同了,但卻很難做出改變,也不知道如何改變。

    丈夫又勸了呂玲半天,最後把點心都喫完了。

    呂玲見他如此愛喫點心,好奇道:“真有這麼好喫?”

    “好喫着呢!”

    呂玲想起剛纔趙婉清走時說要給他們打折……

    他們既不是親戚又不是熟人,打啥折啊?

    以後她丈夫去那兒的機會肯定多,總感覺是他們欠了人家的。

    呂玲不是個喜歡欠別人的,這樣會讓她心裏不踏實。她思來想去,終於還是鬆了口。

    那天趙婉清帶着失望而歸,這事沒成,她也就沒跟孃家人說。

    可沒過兩天,鄒夏華就來傳話了,說呂玲又改口了。

    同意收學生,但是要親自見一見她弟、考一考資質。

    “她說了,要真不是那塊兒料,她也是不會教的。對了,你弟在唱歌這上面真有些天賦啊?”連鄒夏華都好奇了起來。

    趙婉清被這突降的喜訊震暈了頭,當下只想着趕緊去孃家把她弟找來,這會兒便對鄒夏華道:“當然了,我弟要是不會唱歌,我會平白無故去求人?”

    說完,她就火速回了趟孃家。

    黃土村和水屯村本就近,趙婉清連跑帶走,沒有半個小時就到了。

    “小弟,快出來,跟姐去縣裏一趟!”趙婉清在門口喊了一聲。

    然後,就看見趙小弟穿的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,“二姐,幹啥呀?”

    身後,趙家其他人也出來了,見趙婉清這火急火燎的樣子,紛紛問起緣由來。

    趙婉清沒時間多解釋,拉着她弟就往水屯村走。

    待回了家,她翻出一套林紹華的新衣服,讓趙小弟洗把臉換上。

    一番捯飭,趙小弟又恢復了往日俊秀小郎君的模樣。

    鄒夏華在一旁看着,眼睛都看直了,道:“你弟這看着還真有點兒藝術家那感覺哈……”

    三人一起去了縣裏,呂玲已經在家裏等着他們了。

    “學過唱歌嗎?”介紹過後,呂玲直接開門見山問道。

    來的路上,趙婉清已經把今天的目的跟趙小弟說了,囑咐他一會兒要好好表現。

    趙小弟當時知道是二姐要帶他來見縣藝術團的首席,心裏別提多激動了,看着趙婉清的目光也是水汪汪的,彷彿小奶狗看着狗主人一般。

    此時,趙小弟端坐在呂玲家的沙發上,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,“沒學過。”

    呂玲擡眸看了他一眼,隨便點了首家喻戶曉的紅歌讓他唱兩句。

    趙小弟清了清嗓,按照她的指示唱了起來……

    他一開口,呂玲驚豔的看了他一眼,然後神色平復,繼續往下聽。

    越往下聽,呂玲的神色越是變化,直到最後他唱完,呂玲的臉上直接涌現出了罕見的激動。

    “你,真沒學過唱歌?”她又問了一遍,聲音都帶着一些顫抖。

    趙小弟無辜的搖了搖頭,趙婉清也替他解釋道:“我弟是農村人,就是上了幾年學,的確沒學過唱歌。”

    呂玲這纔信了,她盯着趙小弟認真道:“如果你真的沒學過唱歌,那麼,你是真的很有天賦,嗓音條件很好,音準的把控也很好,假以時日……”

    說到這裏,呂玲的話便戛然而止了。

    她想起以前她的老師也是這麼誇她的,然後她的前半生的確功成名就,年紀輕輕就去了地區的藝術團當歌唱首席,可後半生家裏卻突遭危機,她的藝術生涯也折斷了……

    “你以後就來跟我學唱歌吧。”呂玲把那些期望的話都吞了下去,只囑咐了這一句。

    趙婉清知道自己弟弟這是拜師成功了,當即就表示要請呂玲到國營飯店喫飯,就當做拜師宴。

    呂玲倒是拒絕了,道:“拜師宴就不用了,我也不是你正兒八經的師傅,只是抽時間隨便教一教你。”

    趙婉清:“就算不喫拜師宴,這酬勞也是要給的,怎麼能讓您白教呢?”

    呂玲愣了一下,道:“酬勞啊……你以後每次學校放假過來一趟,來的時候帶點兒點心當做酬勞吧。”

    她丈夫喜歡喫點心,就拿點心抵了酬勞吧,還省的他們出門去買。

    呂玲定下了規矩,趙婉清只好接受了。

    從呂玲家出來時,趙小弟還覺得很不真實。

    他走了一段路,又把手臂伸到趙婉清的面前,傻傻的道:“二姐,你掐我一下,我這不是在做夢吧?”

    趙婉清笑着輕擰了下他的耳朵,“是做夢嗎?”

    趙小弟皺了皺俊秀的臉蛋,又激動又痛苦道:“不是不是,我不是在做夢,我真的能去學唱歌了……”

    鄒夏華在一旁捧道:“何止學唱歌啊,你跟着呂玲學,以後肯定能出息,至少能進縣藝術團!”

    趙婉清和趙小弟一聽,都樂了。

    趙婉清側頭看着身旁早已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弟弟,他青澀的臉上還有藏不住的笑意……她的心裏突然又酸又麻。

    趙小弟說是她的弟弟,可趙婉清來這裏時,他才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兒,他這些年在趙婉清的眼皮子底下長大,其實在情感上和半個兒子差不多。

    以前她家條件有限,家裏的孩子也只夠送去上學,現在條件越來越好了,她也希望他們能去追求自己的夢想,而不是一輩子都待在農村當個只是爲了生存的人。

    趙小弟回了家便把這事告訴了家裏人,趙家人頓時大驚。

    待仔細問清楚了呂玲的情況和趙小弟拜師的情形,趙家人又都默了。

    良久,趙父拍了拍小兒子的肩膀,認真道:“你二姐爲你奔走,找了這麼好一個老師,你可得給我好好學,知道嗎?”

    趙小弟立馬起身表態,“爸,我肯定好好學,我不會讓你和二姐失望的!”

    趙母則是起身回了屋,嘴裏唸叨着:“給人家老師拿點心得咱們自己掏錢,可不能到婉清店裏去白喫白拿……”

    趙大弟和趙二弟也分別勉勵了趙小弟一番,就連趙晚春、趙剛勇、趙光明這三個小輩也圍着三叔嘰嘰喳喳的問這問那……

    就這樣,趙小弟學唱歌的事算是定下來了。

    現在正處於暑假,他和老師呂玲約定了每週去學一次,等以後開學了,他便一個月去兩次。

    每次去老師家,趙小弟都會先去陳記買上兩斤點心。

    本來趙母說只買一斤,被趙父駁回了,“人家老師可是縣藝術團歌唱首席!能來教咱們兒子那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!都已經不收學費了,買點兒點心還摳摳索索的?就這麼說定了,一次帶兩斤!”

    其實他是覺得,這名師肯定是自己二女兒託了好多關係找到的,既然是二女兒那邊的人脈,他們要是再摳摳索索的,丟的可不止是自家的臉,還有他女兒的臉!

    他的老臉可以丟,但是他家婉清的臉就是不能丟!

    趙母聽他這麼說,當即就掏了錢讓趙小弟每次買兩斤帶去,一兩都不能少!

    趙小弟也是十分聽話的,說買兩斤就是買兩斤,而且還特別機靈的和自己大嫂打了招呼,每次去店裏直接從大嫂那裏拿。

    省的碰到了二姐或者二姐的婆婆,又變成了白拿了。

    董曉霞也覺得這事要公事公辦,便和小叔子達成了約定。

    另一邊,趙婉清還奇怪呢,咋她弟來買點心她一次都沒碰到過?

    她還想給她弟加點兒料呢,結果愣是沒送出去……

    她問了林母,林母啥也不知道,又問董曉霞,董曉霞便開始表演啥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趙婉清只好把加了料的點心分了幾份,一份給董曉霞帶回去給孃家人喫,一份給陳國勝帶回去,另一份她自己又原路提了回去。

    一回家,三個孩子罕見的沒有去老屋玩耍,反而是在院子裏玩————還帶着老屋的林秀和林亮。

    “今天咋回來的這麼早呢?”周紅英也坐在院子裏,看到她回來了,便起身幫她接東西。

    “店裏沒什麼事,我就先回來了。”

    趙婉清把點心擺了出來,又喊了幾個孩子過來喫。

    她現在是老闆,自然不需要把自己逼得那麼狠。

    本來是打算早點兒回來看會兒書,現在周紅英來了,她便打算先把學習這事兒扔一邊兒,和妯娌嘮嗑也很不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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