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廣利有些猶豫的對着劉屈釐探詢：
“丞相，咱們不給趙正糧草，這事兒你說會不會太過分了？”
李廣利總覺得不踏實，畢竟那是個皇孫，還是皇帝親自封的膠東王，自己真要是拖後腿是不是會讓陛下不悅。
雖說西域小國成不了大氣候，但是一旦劉進真的有個三長兩短，太子能吃了他。
雖然兩方已經是對立面，但是最起碼的體面還保留着。
朝堂爭論也是雙方陣營的爭鬥，跟太子還沒有當面鑼對面鼓的來過。
一時間心裏有點不踏實。
劉屈釐喫驚的看着李廣利，語氣有些奇怪的道：
“大將軍，何出此言啊，咱們哪裏能管得了邊關的事兒啊，玉門關不給糧草跟你我有關係嗎？”
李廣利眼神瞬間睜大了一點，震驚的看着劉屈釐：
“丞相的意思是？”
劉屈釐笑着道：
“我要是大將軍，此時就應該該喫喫該喝喝，邊關千里之外的事兒，跟咱們也沒關係啊，出問題也自有人盯着，咱們操什麼心啊。”
一句話，李廣利眼前一亮，明白了劉屈釐的意思。
是啊，玉門關守將是袁自省跟自己有什麼關係？
笑了：
“丞相說得對啊。”
兩人相視而笑。
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玉門關，一個看起來不是很氣派，但是周邊卻有兵丁把守的宅子裏。
袁自省和手下的幾個校尉正在商量對策。
“將軍，剛剛城門處來報，趙正的軍隊正在從玉門豪強的手裏借糧，您說咱們是不是有點枉做小人了？”
一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校尉彙報着。
上午還來玉門關借糧，自己等人給打退了，轉頭人家就從當地豪強家族的手裏拿到了糧食，這事兒怎麼看，都是在說，你不借有的是人借。
雖談不上打臉，但是也不好聽。
另一個校尉也道：
“是啊，將軍，趙正這人雖然說話沒把門的，但是本事還是有的，又和您在軍中公事多年，此時一斗糧食都不給，好像是有點說不過去啊。”
袁自省此時有點煩躁。
他就是個武將，這輩子也沒想過再有什麼大出息了，能做到玉門關守將這個職位對於沒有靠山的他已經是很不錯的了。
想着就在這個位置上慢慢熬着，最起碼喫喝不愁，在玉門關也是土皇帝。
可誰知道麻煩事兒一件接着一件的來。
先是曾經對自己有提拔之恩的大將軍李廣利派人來，安排不許將糧食外借。
當時還沒當回事兒，可是等趙正不多時趙正派人借糧的時候，才明白了啥意思。
在深入一打聽，越發裏面水深。
堂堂的膠東王出走去了輪臺，趙正輕裝簡行在追逐，自己不借糧得罪了趙正不說，最關鍵是得罪了太子一脈。
雖然說現在李廣利得勢，但是誰不知道太子當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了，得罪了太子更不是什麼好事兒。
一下子陷入了兩難。
最終還是打退了趙正，覺得心中沒底，這才召集手下，進行商議對策。
要不怎麼說，能當官兒的都不傻呢。
誰也不想得罪人，尤其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。
袁自省嘆口氣。
第一次感覺到朝廷旋渦有多可怕，就這麼一個小小的選擇題就把自己難住了，還是一個純粹的武將好啊。
就在袁自省感嘆完手下的一個校尉站出來道：
“將軍，大將軍讓你不借糧你可有什麼證據嗎？”
一下子，袁自省被問住了。
“證據？什麼證據？”
校尉道：
“將軍，此事屬下覺得不妥，如若一旦最後膠東王出問題，趙正一口咬在咱們的身上，玉門關從上大小沒有一個能跑的了的，那時候您能拿出來是大將軍吩咐您不借糧食的證據嗎？”
說完，袁自省好像是懂了。
這事兒自己還說不清了？
一旦到時候真出問題，自己是頂雷的？
就算是到時候自己說是大將軍指示的，可誰會相信啊。
頭一次，袁自省怕了。
面對無數敵人都沒害怕的袁自省，這時候真的害怕了，這是殺人不見血的刀子啊。
喃喃的道：
“就算是現在想借，人家趙正也不借了啊。”
可不，趙正早就拿到了糧草了。
只是不是他借的。
難道就寄託於運氣，賭膠東王不出事兒嗎？
袁自省迷茫了。
“子儀，你有什麼辦法嗎？”
這時候他真的沒主意了。
被稱爲子儀的那個校尉想了一下：
“將軍，依屬下所見，馬上派出所有騎兵急速趕往輪臺，看看能不能補救一些，決不能讓膠東王出事，屬下聽說，膠東王帶着的是羽林軍，羽林軍的名號不用說也能知道戰力如何。另外再把大將軍的信使控制住，等事態平定再做打算。”
袁自省聽着屬下的話，有點猶豫的問道：
“可，控制大將軍的信使，是不是會惹怒大將軍？”
控制住信使無非就是拿住一個把柄，一個讓李廣利不能輕易放棄自己的把柄，可這樣萬一事情不好，會不會讓李廣利暴怒？
袁自省有些擔心。
被叫做子儀的那個校尉懇切的道：
“將軍，顧不得那麼多了，保命要緊啊，那個信使屬下會讓他在玉門流連忘返幾日的，從玉門到輪臺沒多少時間，咱們看情況再決定怎麼處置他。”
袁自省眼前一亮，這倒是不失爲一個好辦法。
一面派出騎兵去支援膠東王，如果膠東王沒事兒，那萬事大吉，自己在膠東王那落了一個好名聲，可一旦事情有變，自己馬上把這個信使交給太子，自己保住一命也不成問題。
“好，子儀這件事就交給你，馬上去辦，把玉門的一萬騎都帶過去，另外通知軍中明日伙食全給我換成能見到碗底的稀粥。”
“諾！”
袁自省想着，明日趙正過關，肯定會逗留一下，自己帶着他去軍營裏轉一轉，看到將士們喫的東西，應該能說明自己不借糧是因爲自己也缺糧啊。
要不怎麼說誰也不傻呢，各有各的算計。
一場圍繞着劉進安全的一場朝廷旋渦已經開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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