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外,五經博士正在等着。
嚴實如同一個老僧一樣入定的站着,站在太常令的後一位。
其餘人都按照次序,錯後半步站在嚴實的身後。
嚴實是博士祭酒,相當於教導主任吧,多少是有點實力的。
而太常令則算是校長,只是這個校長還擔任着別的職務。
此時六人在門外等着。
除了太常令和嚴實,其餘幾人交頭接耳的討論着。
“嚴祭酒,這次您和太常令無論如何也要把太子的這股風氣給剎住啊,南方怎麼折騰咱們管不着,那不過是一片蠻荒之地罷了,但是咱們北方可不能亂來啊。”
“是極!”
“此舉,必定會讓天下讀書人心中鬱憤啊。”
嚴實就這麼聽着,也不搭話。
太常令都沒說話呢,自己說啥。
就這麼聊着,春林從宮門處出來了,一路小跑,笑着道:
“各位辛苦了,在下剛剛去通稟陛下了,只是陛下現在並不想見任何人,諸位還是先行回去吧!”
春林雖說是笑着,但是言語之間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確實表達的明明白白的,。
明確的告訴幾人,皇帝不想見你們。
別覺得春林這樣自稱,逾越了。
實際上,春林有這個資格,因爲春林也擔任着職務呢,不比九卿低到哪裏去。
他的官名叫中常侍,只是在劉據還是太子的時候,有一批老人叫着總管,叫習慣了。
如今更是爲了跟春林攀關係,就這麼叫着了。
但人家實際上,也是秩比兩千石的高官了。
用現在的話來說中常侍已經高級宦官了,漢朝末年掀起腥風血雨的“十常侍”即此官職。
太常令聽到春林的話,疑惑的問了一句:
“陛下可還是因爲上林苑一事心情不好?”
只是心中嘀咕,這個持續的時間也太長了吧。
太常令也是個老頭子了,看上去就是個食古不化的老古板,他是九卿之一,專門掌管着禮儀祭祀,很有地位。
春林笑意依舊,只是卻搖搖頭:
“這個,不好說啊!”
他算是知道其中內情的,但在陛下身邊當內侍,就要把嘴巴管住了。
太常令聞言,滿臉的失望。
猶豫的對着後面的幾人說道:
“不如,咱們改日再來吧!”
其餘幾人也是無奈,人家皇帝都說不見了,他們還有啥辦法。
只好跟春林打個招呼之後,就離開了。
春林回去稟告以後,劉據又覺得自己行了,跟史皇后吹了兩句:
“皇后看看,這不就是行了!”
史皇后其實心裏很無語的,但是爲了夫君的面子也不好反駁。
他總感覺事情不會這麼的簡單就結束了。
果然,以後的日子,每天這幾個人都會來宮門外等着,搞得劉據不厭其煩。
尤其是一連七日以後,太常令終於感覺到不對了。
在宮門外久等也等不來皇帝召見,對着嚴實道:
“嚴祭酒,陛下是不是在躲着我等?”
頓時後面的幾人淚流滿面,紛紛拱手。
您終於反應過來了。
其實嚴實在第三天就感覺不對了,就算是被太上皇訓斥了,也不可能連國家大事都不管了啊。
明擺着,這是不想見自己等人。
至於爲何不想見,肯定也是聽到風聲了。
而自己的這個老古板上官,居然到現在才反應過來,簡直了。
“太常令,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,我等見不到陛下,那絕對是不行的啊,一旦這個政策實行下去,我等豈不是成了天下讀書人的罪人了?”
太常令,捋着鬍鬚做思考狀,不住的點頭:
“此言有理啊!”
在宮門外來回踱步:
“那依嚴祭酒之見,應該如何才能讓陛下見我等?”
渾濁的眼睛裏露出了一絲的清明和求知。
知之爲知之嘛。
嚴實猶豫了,太常令有點反常啊。
但是上官求教,他也不好不回答,正好心中有着幾分的打算。
就拱手說了句:
“不然我等召集士族子弟,或者這些日子云集在長安的讀書人一起來宮外靜坐,等待陛下召見?”
他想的有點簡單,覺得自己一兩個人陛下不見,這麼多人總不能都不見吧?
後面一位博士補充道:
“咱們還可以把太學中的一些學子也一起帶過來,這樣影響就更大了,陛下必定會見我等!”
智珠在握。
太學學子代表着各方勢力,有各個郡國前來求學的士族官家子弟,也有一些寒門子弟得到機緣得以來太學求學的。
這麼多人,影響力就大了。
太常令聞言不住的點頭。
“好啊,好啊!那此事就拜託給嚴祭酒和諸位博士了。”說完不待衆人反應過來,溜溜的就走了。
嚴實等人頓時有點發楞。
一位博士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說:
“祭酒,我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!”
嚴祭酒,看着太常令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:
“哪裏不對,都挺對的!”
“走,回去找人吧!”
說着幾人就走了。
太常令跑了以後,這個小老頭才長出了一口氣。
一連陪着幾人鬧了七天了,陛下還是不見,陛下肯定是有自己的考慮的。
但是嚴實幾人鬧也就罷了。
現在居然還要拉着一羣人鬧,這事兒就大了了。
別看他是個古板的老頭,但是他不傻啊,屁股往哪裏坐,他還是知道的。
他憑啥能在新朝當上了太常令,靠的不僅僅是的能力,更多的還是政治覺悟。
他覺得,這事兒太大,他摻和不了。
所以直接就給了嚴實權利,你愛咋咋的,我不摻和。
只是,嚴實就傻嗎?
可以說,心裏明鏡似的,但是他不得不這麼做。
因爲,他們的訴求不一樣。
他這個祭酒是爲了傳授知識才來的,他享受的是身爲天下文人魁首的這種感覺,要的是千古留名。
不是爲了一官半職。
如今,他要是不站出來,以後誰還會敬他?
甚至,有人再寫上幾篇文章罵他。
【嚴實,皇家鷹犬也!】
這是他受不了的。
所以在古文派找他的時候,他答應的很痛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