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多數時候,都是焦不疑在處理事務,他主要精力還是在經濟上。
桑弘羊衣衫未整,穿着襪子就跑了出來。
見到劉進先是躬身行禮:
“臣,桑弘羊拜見太子殿下!”
劉進看着這個已經雙鬢染白的老臣還在爲大漢奮鬥,心中也是十分的感慨。
要說,大漢的能人不說,甚至有的是,可是能讓劉進放心的不多。
不是怕他們有異心,而是怕這些人不純潔。
像是造反,無論誰在,都不可能會有這種想法,可是猶如臂使的資歷又夠得也就寥寥數位。
劉進扶起來桑弘羊,笑着道:
“桑公,請起!不必行此虛禮。”
桑弘羊這纔起來,看向了劉進:
“殿下此次前來是?”
劉進搖搖頭:
“先不說本宮的來意,就說說桑公,昨夜是否又是一夜未歸?”
以桑弘羊的資歷和年紀,足以稱一聲‘公’了。
桑弘羊老臉一紅:
“昨夜,擴建新城計劃又有些小變化,臣帶着諸位大臣又重新修訂了一下章程。”
劉進關心的不是新城,也不是舊城。,他關心的是桑弘羊的身體。
“桑公,身體纔是爲大漢效力的基礎啊,下次可不能這樣了,你喫好喝好,爲本宮穩固住朝廷,這纔是應該做的,有些小事兒,該放手就放手。”
桑弘羊聽着劉進的關切之語,感動的無以復加,哪個皇帝不是把大臣往死了用,也就面前這位殿下,關心臣子的身體了。
頓時,老淚一橫:
“臣,遵命!”
“只是,有些事兒,不得不操心,殿下把臣放到這樣的重要位置上,臣這輩子說實話,沒白乾啊。”
“臣以前覺得,不就是個丞相嗎?給我我也能幹啊,可當臣當上了丞相才知道,難!真的難!”
桑弘羊感嘆着。
顯然,這些日子,他這個丞相,壓力很大。
想想也是,全國的事情就夠多了,各方面的行政事務更不用說,就說眼前這個長安擴建計劃,就夠受了。
劉進說的簡單,放權,可放權了就會滋生一些人的異心,從工程中撈錢的,產生敏怨的,哪一個最後都得他來擦屁股。
也正是這樣,桑弘羊真算是夙夜興嘆,絲毫不敢怠慢啊。
聽到這裏,劉進也知道,這位老臣的心思,人家本就是個財務部長的料子,自己給他弄上了丞相這個位置,累是註定的。
有些人適合喫這碗飯,有些人不適合。
桑弘羊適合喫財政這碗飯,像是這種總覽全國大小事務的位置,還真不適合他。
看看焦不疑就很合適,可焦不疑十年後二十年後,劉進可能會讓他上位,現在不行。
“不說了,桑公,還是要注重身體,大漢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。”
桑弘羊點頭。
兩人朝着屋內走去。
裏面一衆屬官在商談着什麼,看到劉進前來紛紛見禮,劉進擺擺手。
屋內安靜了下來,劉進這才說道:
“本宮前來,是有要事與兩位相商。”
桑弘羊和焦不疑忙道:
“殿下有何吩咐?”
劉進把自己想把冀州改爲行省的想法跟兩人說了一下,最後尤爲強調這是試點。
而不是全面推行。
聽完,兩人面面相覷,焦不疑問道:
“敢問殿下,行省和現在的郡國制度有什麼不同嗎?我大漢現行的就是郡國制度啊,這是國本大事,還請殿下爲臣解惑,才能更好的完成殿下的任務啊。”
果然,焦不疑比桑弘羊更適合這種繁雜的政務。
劉進淡淡的笑道:
“區別,本宮先不說,你焦不疑曾經擔任過京兆地區的主官,本宮問問你,在京兆尹這個職位上累嗎?”
焦不疑有點摸不到頭腦,殿下扯的這是啥跟啥啊,咋跳躍性這麼大。當然他可不敢說。
想想自己當京兆尹的時候過得苦日子,上面有一羣大佬,下面也不太平,可謂是操碎了心,可也是大權在握啊,掌握一地民生,軍事,禮法等多方面的權力,雖然累,可也爽。
當然,跟劉進就得換一種說法了:
“臣,覺得有些累,可也能應付。”
哪知道,劉進淡淡的道:
“當官,哪裏有應付一說啊,只有幹好,和幹不好。還有,你說有些累,你想想你究竟爲什麼會覺得累。”
劉進認爲,聰明人,點一下就行了。
焦不疑思考着,包括桑弘羊也在想着什麼,眼裏露出精光。、
劉進把兩人的表情收在眼底,桑弘羊不愧是見多識廣的,好像是明白了。
反倒是,被劉進寄予厚望的焦不疑,還在皺眉。
自己爲什麼累?
工作多啊!
這還用說嗎?
可他怕這麼說,殿下不滿意啊。
可不說,事實上就是這麼回事兒啊,一郡之地的大事小情,民生政事,軍隊管理,都得郡守操心,可不累嗎?
突然,焦不疑想着殿下剛剛的笑容,再想想殿下說的話,頓時打了個激靈。
殿下所說看似都是無關緊要,可細思極恐,整個話題好像就圍繞着‘累’這個字!
現在,焦不疑的心中想到了兩個字!
削權!
頓時打了個激靈。
他也是讀書的人,知道在大漢之前,究竟是經過怎麼樣的鬥爭才形成了現在的郡國制度。
而如今,聽殿下的意思,好像是要動一動這個制度?
郡守,相比於之前的各地諸侯王來說,已經權力小的多了,可這樣殿下還不滿意嗎?
涉及到地方和中央朝廷的博弈,他焦不疑覺得自己剛剛問這些話有點孟浪了。
心裏也有些後悔了。
他的沉思,被劉進看在眼裏,劉進笑着:
“焦不疑,你怎麼不說話了?本宮問你話呢!”
可焦不疑冷汗都流下來了,坑!
無比的坑!
他知道殿下想要一個答案,可他不敢說,他說了,那全天下的封疆大吏,都會恨死自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