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他們面面相覷。是因爲這麼大的事,在場的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參與,誰的勾子裏都夾着糞。他們紛紛愣住、驚慌、悲哀、絕望。
直到涉事最深的那個大主祭忽然跪伏在地,開始哭訴的時候。付寒才明白過來這些人怎麼磨磨唧唧的,想說不想說的樣子。有那麼一瞬間付寒自己都覺得,是眷者這個身份不好使了……
“行了行了!趕緊起來……”付寒無語嘆氣:“我就是問事,又不是要秋後算賬!我以爲,關於與病腐教派的種種……過去的都該既往不咎、一筆勾銷。但今後的,誰還不知死活的爲了點利益勾結病腐教派!那麼,就應該受到最嚴厲的刑罰!”
說着,付寒目光看向首席大主祭:“……首席大人您覺得呢?”
首席大主祭也是如釋重負的出了一口氣,然後鞠躬道:“我以爲眷者大人您說的對!過去的都過去了,應既往不咎。但今後誰在向病腐教派販售情報、眉來眼去……以叛教論處!!”
首席大主祭話音剛落,幾個大主祭便跪倒了一地,都在忙謝眷者、首席大人的格外開恩。
只有大主祭、宋千凝和一個無奈的付寒站在煙塵中,半天都沒說話。
……
不管怎麼說,付寒在隱祕教派內部就是有個極好的口碑。現在連隱祕的高層也對他的感觀極好。
試想一下,有個人有資格奪他的權、佔他的職位、拿他的利益、甚至殺他的頭。而這個人只是開口問了一些祕密,回頭還會用這些情報,幫助他獲得更多的權利、更高的職位、豐厚的利益、還保他的命。
這種人,怎麼會讓人產生惡感呢?誰都會很喜歡這個人的,覺得他是神派來的救星。
所以付寒一定是眷者,以前半信半疑的人,這次也堅信不疑了。付寒是眷者,必須是,也只能是。
如此往後的事,自然就順利的多了。都是肚子裏裝着一堆祕密的人,各自藏密的時候還不明顯,一旦大家都攤開了說。那就相當於抓到了凱拉肚子裏的蛔蟲。
於是乎,付寒得以瞭解凱拉整個行動的過程。
……
事情源自於南大陸最大、資歷最老的奴隸販子。
他是一個病腐教派的虔誠信徒。是否是自願加入病腐教派的不好考證了。不過可以確定的是,他在爲病腐教派獻上了大量的奴隸和金錢之後,得到了賞識,獲得了強壯的體魄和悠長的性命。
在此之前,他老的那方面都不行了。喜歡強迫奴隸交合,並在旁邊看着過乾癮。而之後……每天都有十個妙齡少女得被他糟蹋。
此人惡行,雖然讓付寒義憤填膺,很想讓大主祭把他找出來滅掉。可大主祭們說,他已經因爲得不到聖赦被猩腐折磨死了。
付寒也是隻能連道可惜……
言歸正傳,這個傢伙是奴隸販子,也是南大陸中部地區最大的石料供應商。他是奴隸能轉手賣個好價錢就賣,賣不掉的就弄去採石。他有好幾支採石隊,也就陰差陽錯的發現了一處地下遺蹟,裏面存放了一些古文石板……
實際上,紙張、布匹、草革之類,用於記錄文字的東西,很早就被髮明出來了。不過,依據泰坦族的習慣,真正重要而莊重的資料,都會被鐫刻在石頭上。
所以石板古文,顯然都是些珍貴的資料。
密探們後來也已經查明瞭。應該是遠古智慧種族耳夫族,留下的一些珍貴記錄。
一個滿腦子淫念的奴隸主,自然不會對這種東西產生任何興趣。不過他卻能想到,將它們獻給病腐教派換取賞賜,於是他也就這麼幹了。
當那些石板被搬進病腐聖殿裏之後,那便不是密探們再能探查的事了。
當時各大教派都認爲,凱拉從那些石板上,發現了登臨神位的祕密,所以才展開了後續的行動。這也直接導致,凱拉在後來許多關鍵行動上,得到了另外幾個教派的支持和幫助……
成神啊……那可是成神啊!哪個教派會不想知道?
關鍵是,愚魯、狂妄、自大的凱拉,根本就不擅長保守祕密。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她可能掌握了登神之祕,那顯然就有機會從她那裏得到更多信息啊。
於是他們想接近她,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做的?再不濟,套個近乎也是好的啊。
當時,隱祕教派也就是懷着探究登神之祕的心思,所以開始跟病腐教派通力合作。
說到這個……隱祕教派配合病腐教派,應該就是在首席隱祕大主祭的授意下開始進行的。後來的結果,當然是很壞!登神之祕根本沒弄清楚,最後還被病腐教派下了死手,隱祕教派損失非常的慘重。
此時,首席大主祭的老臉有沒有紅,付寒不知道。不過付寒倒是完全明白,這些大主祭之前心裏都揣着什麼東西了。包括他們對自己的敬畏與害怕,到底源於什麼。
站在他們的視角里,從迷霧森林裏走出來的付寒,就是被隱祕之神派來的,使命就是收拾這個被他們搞爛了的攤子。所以,他們又怕付寒不幫忙收拾殘局。又怕付寒收拾爛攤子的時候,把他們給按進泥裏。
所以他們行動上討好着,身體上卻抗拒着……各個都鬼精,就付寒是個實誠人!
就是不知道,以後他們要是知曉病腐教派的突然發難,完全是因爲他們的這位眷者大人。心裏又是怎樣的五味雜陳?是怒火攻心?還是如釋重負呢?
……
而凱拉從石板上發現的這個祕訣,因爲她的四處求索,自然而然的被隱祕教派得知了。
“她在尋找病腐教派的‘唯一性’……”首席大主祭是這麼說的。
而付寒毫不意外,淡淡開口道:“這我倒是知道的……”
付寒的迴應,讓首席大主祭都屏住了呼吸半晌,又深深的吸氣。
涉及神權,年紀輕輕的付寒卻早就知曉。他甚至都不用提問,什麼是唯一性……
到現在,首席大主祭都沒弄明白,唯一性具體的內容是什麼。他只知道神應該是唯一的,而這多少有點廢話了。
“他不是眷者,誰是呢?受眷顧而不自知啊!”首席大主祭的心裏萬分感慨。
這可不是付寒胡謅,他還確實知道,且是從一開始就知道。
當時在寶庫中,付寒躲在影壁後面,而凱拉和她的老鼠臉僕從在走廊裏對話。那老鼠臉恭喜凱拉進對了寶庫,如此‘唯一性’就算是達成了。
只是,當時付寒對唯一性的理解並不準確。他以爲凱拉所追求的唯一性,應該是指宗教上獨一無二的權威性,這麼個東西。
但現在在回想起這件事,付寒便更知道凱拉的目的是什麼了。她應該是知道,命運會安排權能相近的兩者會面,所以她想排除一些壞的可能性!
就像現在的付寒一樣!
由此付寒也想到了另一個點,耳夫族石板所記錄的內容,其實不是什麼登神之祕。而是記錄了權能的相關特性!
那這石板……在教會的眼裏絕對是褻瀆繁星衆神啊!回想凱拉連豐壤聖墓裏的壁畫都要毀掉,估計那些石板肯定也被她毀了!
於是,付寒又開口問道:“那些石板是不是已經被凱拉毀掉了?”
聞言,首席大主祭更是驚訝不已,這次她也是按捺不住好奇開口問道:“眷者大人您,爲什麼會猜到呢?”
“‘唯一性’可是有關神權的祕密,她已經知曉,接下來肯定就是毀掉吧。”
首席大主祭又一次俯身行了僕從的禮:“事情與眷者大人的預料,完全一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