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之行眯起眼睛,就連眼角的褶子裏都藏着雀躍,好像看到了什麼有趣的表演似的,興致一下子提升了。

    “好啊,我答應你。”他張口就來。

    柳鎮和韓方回驚呆了。

    他們心心念唸的東西,竟然都系在一瓶果汁上!

    這女人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?

    就連陸少軒都驚訝了,他忍不住貼近南魚耳邊:“你在弄什麼幺蛾子,不要傷着自己,這果汁太冷了。”

    南魚:……

    老孃辛辛苦苦幫他,他還覺得她在搞幺蛾子。

    要不是看在翠眼的份上,她纔不會這麼盡力呢。

    “你別管。”她撂下一句,拿起那瓶山楂番茄汁,“紀老頭,我們一言爲定,誰要是食言誰是小狗。”

    紀之行樂了:“好!誰食言誰汪汪叫。”

    陸少軒:……

    南魚打開瓶塞,一股酸甜的香氣撲鼻而來,她深吸一口氣,將一整瓶果汁都灌了下去。

    瓶底見空,她晃了晃玻璃瓶:“我喝完了。”

    紀之行:“好,陸先生,明天來我這兒,我們詳談吧。”、

    這就定了?

    韓方回急了:“紀老先生……”

    “謝謝你們倆今天晚上一路護送,我一個老頭子其實也沒必要這麼看重人身安全,誰還能對我起什麼不軌之心?哈哈哈,你們先回去吧,晚點讓小陸送我。”

    紀之行一句話就將這兩個人的嘴巴堵上了。

    飯已經喫完,事情也沒辦好,他們倆只能灰溜溜地離場。

    南魚已經沒心情管這些人了,果汁下肚,現在她胃裏翻江倒海地難受,她藉口去了一趟洗手間,給自己胳膊上施針,這才勉強壓下。

    等她和陸少軒一起送紀之行回去時,那張小臉已經慘白得厲害。

    紀之行彷彿看出來了:“陸太太看樣子不太舒服呀,是那瓶果汁的緣故嗎?”

    南魚咬牙切齒:“呵呵,沒有。”

    “沒有那就好,陸太太倒是口齒伶俐,我也想有個這樣聰敏機靈的孫女兒呢。”

    “好說。”

    “陸太太怎麼寡言起來了,剛纔喫飯的時候嘴皮子很厲害呀。”紀之行再次眯起眼睛。

    這老頭沒安好心。

    南魚快吐了,哪裏能多說話。

    正在開車的陸少軒解圍:“我太太有點暈車,紀老先生多擔待。”

    “哦,暈車啊,那難怪。”

    南魚:……

    好不容易把人送了回去,剛離開紀家不久,南魚就忍不住了:“快停車!”

    陸少軒將車停在路邊,她奪門而逃,吐了個昏天暗地。

    太難受了,她真佩服自己,居然硬生生忍了快兩個小時。

    “你怎麼樣?”男人急了,折返回車裏拿來了溫水和手帕,“不能喝就不要喝,非要逞強。”

    “還有哪裏不舒服?我送你去醫院。”

    南魚眼前發黑,耳邊吵得厲害,心裏更是煩躁。

    “聒噪,閉嘴,要你管!!老孃這樣是爲了誰啊?!”她罵了一句。

    陸少軒驚呆了:“老孃……”

    “對!陸少軒,我們都快離婚了,就不要演戲給別人看了,好不好?我……不想被你玩弄,也玩弄不起!”她強忍着眼淚,蹲着身子抱住自己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買翠眼送給我,如果只是因爲離婚愧疚的話,真的沒必要。”

    陸少軒沉默了。

    滿腔愛意,要從何說起?

    千言萬語最後只能沉默。

    他多想抱着南魚訴說心事,但一想到她的日記裏滿頁滿頁寫的都是對那個人的喜歡和熱愛,他的勇氣就蕩然無存。

    “沒什麼爲什麼,只是想買。”他冷冷回了一句,“喝點溫水吧,會讓你舒服一點。”

    南魚閉上眼。

    她都不敢讓眼淚滑落在臉上,只能低着頭,將淚落在草叢裏。

    哭都這麼卑微。

    好一會兒,她才緩過神來,接過陸少軒的水杯和手帕:“謝謝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不用送你去醫院?”

    “不用,我只是不喜歡山楂的味道,吐出來就沒事了。”她已經恢復了鎮定,除了睫毛有點溼潤之外,她跟剛纔沒什麼兩眼。

    “我送你去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回哪兒去?不用了。”她苦笑着擺擺手,“我自己打車。”

    “你住哪兒?”

    “跟你沒關係,網上不是說了嘛,我是南家養女,處心積慮嫁入陸家,這樣的我怎麼可能身無分文,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?陸少還是別替我操心了,那套翠眼謝謝你……”

    這句謝謝是真心的。

    雖然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,但是他送的就該感謝。

    南魚叫了網約車,和陸少軒揮手再見。

    她也不是傻瓜,路上換了好幾次車,確定甩掉陸少軒後,才讓小六來接。

    坐進車裏,她終於卸下渾身防備,閉上眼靜靜休息。

    “小姐,您臉色不太好。”

    “沒事,幫我準備熱牛奶就行。”

    小六驚訝:“您喫山楂了?”

    “嗯,吃了一點。”

    小六懊惱:“您怎麼這麼不小心?明知道喫這個會很不舒服,您忘了上回了,爲了幫陸少軒試喫點心,您吃了山楂泥,後來足足難受了兩天。”

    她心底苦笑。

    她如何不知道?

    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。

    可她遇到了陸少軒呀,他還拍下了翠眼,原來是要送給她的。一想到這兒,她耳邊彷彿回想起那天拍賣時,陸少軒說的話。

    他說是買來哄女人開心的。

    她怎麼也沒想到,這個女人就是她自己。

    心頭熱熱的,深呼吸好幾次,她終於說服自己冷靜下來。

    對於陸少軒而言,買一套珠寶真的不算什麼。

    就算十個億又怎麼樣,他掏得起。

    回到南宅,喝了溫溫的牛奶,她覺得舒服多了。簡單洗漱後上牀休息,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。

    夜深了,陸少軒還沒有入睡。

    紀之行打來電話:“明天別忘了帶資料來,我要好好看看。”

    陸少軒:“一定,您放心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,你的內子可真有意思吶。”

    內子……是說妻子吧,紀之行是老一派的豪門代表,骨子裏還是傳統至極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,我太太讓您見笑了,她還小。”

    “看樣子連你也不知道?”紀之行樂了,“那個小丫頭忙了一整晚,就爲了能讓我喫得舒心一點,她也是不容易呀。只是我很納悶,她怎麼知道我的口味喜好的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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