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魚故作驚訝，輕輕掩口：“啊，對不起，原來不是嗎？我說呢，那天在晚宴上看見你們出雙入對的……抱歉啊，柳先生。”
她本就生的柔美至極，這麼一來更顯得天真。
好像真的是有口無心的隨意一句話，並沒有針對的意思。
陸少軒深深看了她一眼，嘴角微微翹着。
他心情大好。
只不過對面的柳鎮心情就好不起來了。
看似口無遮攔，其實在紀之行面前無意間貶低了他的形象。
紀老先生與夫人伉儷情深，幾十年如一日，他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身邊鶯鶯燕燕牽扯不清。同樣的，他也不喜歡跟這樣的人合作。
至於南魚說的晚宴，是否確有其事已經不重要了。
柳鎮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小女人掐死。
陸少軒直接擋住了他的視線，將南魚護在身後。
“請坐吧，柳先生。”陸少軒不動聲色地笑了笑。
很快，菜上齊了，南魚乖乖地坐在陸少軒身邊。
整個晚上，她也沒說什麼話，做得最多的動作就是換菜。上來一道菜，她都會重新調整盤子的位置，像個不懂事的小女孩，非要喫到自己喜歡的菜纔行。
飯喫到這兒，柳鎮和韓方回的眼神已經很不屑了。
到底是南家養女，就是上不得檯面。
大概就是這副皮囊足夠吸引人吧，陸少軒也不過如此。
只有紀之行笑而不語，好幾次擡眼深深地看着她。
南魚都被他看得背後發毛，還以爲自己被老頭認出來了。
她真是太難了。
原來那套翠眼是送給她的，卻被雲楚楚從中鬧了這麼大一個烏龍。南魚向來心軟，更明白拿人手軟的道理，既然收了陸少軒的好意，她就想回報對方。
之前的飯局裏，她跟紀之行碰過面，也一起喫過飯。
她瞭解這老頭的忌口和飲食喜好。
所以從剛纔開始，她就用這種不顯山露水的辦法，將紀之行喜歡喫的菜色都挪到老頭面前。
哎……看樣子，這老頭是看明白了。
希望不要辜負她一片苦心吧。
這時，上來一瓶鮮榨果汁，山楂和番茄調配過的新口味。
酸甜可口，冰涼沁心。
算是這傢俬人餐廳的招牌飲品了。
不過，飲品雖好，但紀之行不能喝，因爲他對番茄有嚴重的過敏。
南魚剛要伸手，旁邊的柳鎮搶先一步，將玻璃瓶拿在手裏，不鹹不淡地笑道：“陸太太今天晚上喫得不少了，喝這麼涼的東西對身體不好，還是讓給別人吧。”
韓方回也一唱一和：“是啊，今天晚上怕只有陸太太最忙了，從上菜到現在都沒閒下來，呵呵。”
最後兩個呵呵的笑聲真是噁心到南魚了。
“陸少，您空了還是多問問家裏，怎麼搞的尊夫人像是沒喫過東西一樣，這還是在私宴上，要是帶出去話，怕是有點丟人喲。”
柳鎮接下來的話更不客氣了。
顯然，他在報復南魚。
南魚深吸一口氣：“搞笑了，你們兩個蹭飯的還能把話說得這麼光明正大，我老公買單，我反而不能吃了？這是哪家的道理？”
柳鎮和韓方回同時卡住，瞪大了眼睛，難以置信地看着她。
在上流圈子裏，像南魚這樣絲毫不給臉面，說懟就懟的選手真的太少見了。
比大熊貓還稀有。
誰臉上不戴着一副溫文爾雅的面具？
誰又不是當慣了的笑面虎？
哪有南魚這樣，不按照遊戲規則出牌的……
陸少軒心頭暖暖的。
她剛剛說“我老公”，這稱呼真是甜得快把他沉進去了。
他點點頭：“我老婆說得沒錯，她喜歡喫什麼就喫什麼，是她的自由。”
柳鎮：……
韓方回：……
韓方回忍不住：“那也喫得夠多了，這瓶果汁就讓給紀老先生吧。你看紀老先生這一晚上也沒怎麼喫東西，陸太太年輕晚輩還搶菜喫，有點說不過去吧？”
南魚幾乎吐血。
她忍了忍：“紀老先生血壓不好，晚上本來就不能多喫。還有，其他的都可以，這瓶果汁還是給我吧，紀老先生不能喝。”
“你——”柳鎮皺眉，“這未免有點過分，不是你們陸家設宴邀請紀老先生共進晚餐，現在連瓶果汁都不給？”
“對啊，我們陸家設宴邀請紀老先生，爲什麼你們倆也在這兒？難不成你們也姓紀？”南魚伶牙俐齒，豪不怯場。
短短几句話，就把這兩個人憋得臉色發青。
他們倒是想姓紀，這麼一來，事情就好辦多了。
可他們不是……
今天也是放下身段，捨得臉皮，一路緊追不捨，才粘着紀之行來到這兒。
沒想到好一通羞辱，半點不留情面。
他們還想爭辯，紀之行擺擺手：“好了，都別吵了，爲了我一個糟老頭子破壞你們喫飯的心情真的不值得。”
“紀老，看您說的這是什麼話，陸太太不懂事，您別跟她一般計較。”韓方回趕忙搶過話頭。
紀之行壓根沒理他，反而看着南魚：“小丫頭，你喜歡喝這果汁？”
“喜歡。”她用力點點頭。
其實喜歡個屁，她最討厭山楂的味道了。
一聞到就想吐。
但不喜歡和過敏程度不一樣，她不能擺在明面上。
“那好，這果汁就給你喝吧。”紀之行笑眯眯地看着她，“小丫頭年紀輕輕的，倒是有幾分膽色和手段，都喝光了吧，我看着你喝。”
南魚：……
這老頭是故意的吧。
她還在猶豫。
紀之行又來了句：“你只要把這些都喝完，我就答應給你老公一次機會。”
韓方回和柳鎮騰地一下兩眼冒光。
紀之行的一次機會代表了什麼，他們心裏都清楚。
誰知，南魚擡起雪白精緻的下巴：“我這個人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扯不清楚，您說的一次機會，是給陸氏集團併購紀家公司的機會嗎？”
陸少軒側目看了她一眼，眼底都是驚愕。
這女人倒是什麼都敢說。
她閃動着冰冷的眸光：“如果是的話，我願意喝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