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她第二次聽到的這種凌磨兩可的話了。
“行吧。”既然不想說，那也沒必要再追問了。
“‘靈世界’自從出了那場遊戲就打不開了，你們也是一樣嗎。”
華清皎將手機靈世界調了出來，將頁面展示到兩人面前，並且打量着他們的表情。
祁霄倒是看不出來，只是江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了眼祁霄，似乎在等他說些什麼。·
華清皎看得明白，直接把手機收出來，目光灼灼的看着祁霄，也在等待他的回答。
“崩了。”
祁霄沉默良久，對着華清皎淡淡的吐出兩個字。
“等回學校就正常了。”
本以爲祁霄他們也僅僅是知道崩了的問題，索性華清皎也沒抱什麼希望，看了眼時間，想要起身收拾桌面，可就聽到祁霄的下一句話。
聲音不大，但此時在打樣的店內格外清晰。
“學校？”
華清皎呢喃這兩個字，起身的動作僵住。
她記得劉鴿曾說這個app是在校園論壇中出現的，江北承認在學校見過，還有祁霄......
在第一次遊戲當中，他說他是學生。
之後的幾次，他一直拿着手機拍拍拍......
江北口中經常唸叨的程序員，還有就是，這次遊戲比賽中，運動號碼布......
華清皎感覺一股涼氣順着脊柱衝上腦殼，心臟一陣緊縮，下意識屏住呼吸看向祁霄，手掌緊縮，指甲鉗進肉裏。
“祁霄，你們是不是就是‘靈世界’的程序員。”
在說出口的那一剎那，華清皎敏銳的注意到江北將笑容收起，但轉而又咧嘴大笑，“你可別逗了。”
“是不是！”
華清皎雙手撐在圓桌上，冰涼的圓桌與她發燙的手掌相挨，刺激着她的神經，目不斜視的盯着祁霄，想要看到他劉海後的眼睛。
期待他的解釋。
“呵。”華清皎閉着眼睛，瞭然的嗤笑一聲，“看來你們真的是程序員。”
再次睜開眼睛，微光之下的眼眸中充斥着冷漠，害怕與不甘。
雙脣抿成一條直線，緩緩轉身，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，“先生，本店打烊了，可以離開了。”
說完，也不等兩人說話，直接轉身走進了後廚。
“你......”
江北還想說什麼，祁霄輕輕的搖着頭，眼睛注視着後廚的方向，目光復雜。
可能他自己也不清楚這些問題是否對於華清皎來過於早了。
“我們走吧。”
“你真的不......”
江北不解的看着起身離開的祁霄，手指着後廚的方向。
大晚上拉他出來就是爲了吵一架？
有病吧！
本想着去勸勸華清皎，但覺得身份不太合適，江北只是拿出手機對着付款單掃着碼，就聽見後廚傳來女孩的哽咽回答：
“就當請你們吃了，不用付款。”
聲音小小的輕輕的，但卻充滿力量。
“那行，那你、回去注意安全。”
江北撓撓頭，看了一眼店門外等待的祁霄，終究是嘆了口氣推開店門走了出去。
清脆的風鈴聲響起，一切又歸於平靜。
整個店內歸於平靜，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。
在後廚的華清皎癱坐在地上，背靠着冰櫃，拿出手機，一遍遍不斷地卸載‘靈世界’。
紅紅的眼睛中滿是憤恨，她心裏有一股氣，她不知道怎麼才能發泄出去。
她不理解！
爲什麼這種非人類的東西會存在！
爲什麼偏偏他們兩個是程序員！
爲什麼自己會進入遊戲！
爲什麼自己第一次喜歡的男生是他呢！
一時間，華清皎從進遊戲以來所積攢的情緒，在此刻爆發了！
“爲什麼？”
“爲什麼？”
華清皎倒下身子，全身痙攣地起伏着，悲慼的痛哭起來。
刪不掉。
依舊是刪不掉。
它就如一個病毒，進入手機，綁定宿主，永不解綁！
或許，也只是程序員對於遊戲的調整和測試。
華清皎仰躺在地面上，注視着天花板的白熾燈，淚水不斷地順着臉頰流到地面上，模糊的眼睛也聚不起焦。
此刻的她，心中很亂，腦子很亂。
就像裝着豆子的袋子，袋子底部破了個洞，一時間裏面的豆子全部灑了出來，洞越來越大，直到一個都不剩。
——
在這天之後，華清皎再沒有見過江北和祁霄，日子平平淡淡的，手機上的‘靈世界’果真就像祁霄所說，一直處於‘崩’的狀態。
華清皎也漸漸適應沒有靈世界的日子，強行將它拋之腦後。
直到開學後，華清皎收到了劉鴿的休學通知。
“鴿子休學了？”
周琪琪看着導員在羣裏的通知，看向劉鴿的牀鋪。
“不是已經醒了嗎，這怎麼又休學了？”
“不知道，我在問。”
華清皎心裏傳來不好的預感，手指在鍵盤上操作飛快。
良久後——
“鴿子她，又昏迷了。”
華清皎輕靠在椅背上，手扶着眼鏡，猛吸一口氣。
“什麼？”
周琪琪快步走了過來，看着華清皎手機裏的信息，“不是才醒嘛，怎麼又......”
只見與劉鴿母親的聊天頁面上，只有寥寥的幾字，卻把透露出深深的無力感。
[劉鴿母親：劉鴿她又昏迷了，各項身體指標時好時壞，我們給她轉院了。]
[劉鴿母親：謝謝你們關心。]
華清皎無力感油然而生，“不知道啊。”
其實她心裏明白，剛剛她也問了劉鴿再次開始昏迷時間。
大概就是春節那個時間點。
也許是因爲靈世界崩而導致的進去的人無法出來，又或許只是真的因爲疾病。
“唉。”周琪琪本來還在嘆息，看着突然起身的華清皎被嚇了一跳，“你幹嘛？”
“琪琪，你知道之前學校停電的地方在哪兒嗎？”華清皎拉着周琪琪的手，一臉焦急的問道。
“啥？”
“你別急，我給你找找。”周琪琪不明所以的拿出手機，給華清皎查找。
“不用了，是北校區！”
華清皎留下這句話，開門跑了出去，可是沒跑兩步，就又回來了。
“你怎麼了？”
周琪琪實在看不懂華清皎這謎一般的操作，走過去按着華清皎的肩膀，“我知道，劉鴿現在狀態不好，但你也要鎮定，雖然我們都很惋惜，但什麼也做不了。”
“不是。”華清皎擡頭看着周琪琪，肯定地說，“不是什麼都做不了！”
“啊？”
周琪琪看着華清皎眼中的堅毅以及話語中的肯定，只是順着她的話肯定，但心裏依舊認爲她僅僅只是關心則亂。
華清皎也明白，沒有誰會一直幫誰的，人，總歸是要成長的。
她在成長，劉鴿也一定會成長！
但，如果真的是靈世界系統內部故障導致，而非疾病，那劉鴿就一定還有機會出來。
只是問題就是軟件何時恢復！
祁霄曾說，回學校就一定會好。
已經開學許久了，軟件依舊是崩的狀態，根本一點進展也沒有。
結合自己之前所想，假如那兩次北校區導致的停電是因爲運轉‘靈世界’的話，那就說明，祁霄和江北也在那裏。
她也在那次以後想明白了，依照現在的科學技術，光憑祁霄和江北怎麼可能創造出另一個小世界存在，太虛幻了。
那時的自己真的只是無處發泄了，所以纔將槍口對準兩人。
還是一直在幫自己的兩人。
華清皎下意識的旋轉手指上的戒指，嘆了口氣，看向窗外。
宿舍窗外的樹發了新芽，兩個月不見，樹的分叉位置喜鵲也搭了窩。
都說喜鵲門前搭窩，都是有好事發生。
“希望一切都朝着好事發展吧。”